长川城十分繁华,小内侍引着他走了很久,到了一处极不起眼的院落。
这里与长川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三面临水, 水面上飘着不散的烟岚。
温桓在院门外停了片刻,有雀鸟落在他的肩头。
因为鲜少有人来这里的缘故,雀鸟很大胆, 一点都不怕生人。
温桓捏住雀鸟的尾巴,把它从肩头拉了下来。
大概是他眼底的神色过于冷沉, 其他的雀鸟纷纷飞远了些。
温桓面无表情地推开院门,神色一顿。
院中的光景过于熟悉了,几乎与杜烟在小和山的居所一般无二。
温桓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 沿着长廊往里走。
然后,他看到了一间屋子,张灯结彩,窗棂上贴了大红的喜字,看上去潋滟极了。
只是那些红纸绸缎看上去颇有些时日了,上面积了一层灰。
他走进屋中,看到了十年未见的杜烟。
杜烟坐在书案后,穿着大红喜服,面前是一截快要燃尽的龙凤烛。
她耐心地等着龙凤烛燃尽,然后面上浮出欢喜神色。
“小桓,”她抬起头,看着门外鸦青衣袍的温桓,“你看,龙凤烛燃尽了。”
“刚才你的父亲还说,等龙凤烛燃尽,你就要来了。”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很小的一团,那时候,阿虚抱着你,一点都不肯松手。”
“后来,他时常来看你,你喜欢吃橘子,他总是带很多很多的橘子来。”
她看向虚空,笑了笑。
“父亲死了,”温桓抬眸看着杜烟,“我亲手替他收的骨,不过,既然父亲的尸骨被母亲带走了,你该知道这件事才对。”
“而且,父亲不喜欢我,也没带过橘子。”他面无表情地说。
“不对,”杜烟说,“不是这样的。”
然而,过了片刻,她用力地按了按额角,神色又冰冷起来。
“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纯粹的情爱。”
说着,她诡异地弯了弯唇角:“不过,终归是我得到了你的父亲。”
她有点急切地把书案上一本泛黄的册子给温桓看:“你看,他写在了这里。”
这些年来,杜烟已经有些疯癫了。
温桓将册子接过来,看到末页上写了六个字。
妻杜烟,子温桓。
杜烟说:“十几年前,上面是没有这些字的。”
她所说的,是温桓四岁时,她闯入温虚书房那一次。
“所以,母亲,你究竟想要什么?”
杜烟唇角的笑意愈发诡异,眼底的神色渐渐兴奋起来。
她说:“你的父亲很想念你。”
“小桓,你也不喜欢这个世间,对不对?”
温桓看着杜烟的眼眸,忽然弯了唇角。
“不对。”
“是因为那个姑娘吗?”
温桓的眉眼陡然冷下来,神色一戾。
“不用否认,”杜烟笑了起来,“你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大昭,你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
“是为了浮图蛊对吗?先前我听闻你体内的浮图蛊被压制住,忧心了很久,怕你不来。”
“后来听说你动了情,我其实有些诧异,你肯来南巫,我便更诧异了。”
“你想要与她成亲,对吗?”
浮图蛊是极为阴毒之蛊,新婚之夜,蛊虫会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可是,小桓,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纯粹的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