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齐祖母疼你,你也得好生对她,感情都是相互的,日后我不在汴京,有她照顾你,我也能安心。”王老夫人抚着兰因的头说,面上有不舍。
兰因瞧见了,忍不住说,“您若舍不得因因,何不一直陪着因因?”她说着把脸靠过去,双手环抱着老人的腰,就跟小时候向老人撒娇一般,“您就留在汴京陪着因因,正好您和齐祖母也能作伴。”
“傻丫头。”
王老夫人忍不住笑她,“王家这么多事,我怎么可能一直留在这边?等回去给你外祖父办完生忌,再回来看你出嫁,我也得回去了,日后……”
路途遥远,怕是也不好见,王老夫人想到这,忽然有些难过。
兰因张口,本想说等分家后,您就没什么操劳的事了,但想到外祖母的脾性,还是作罢。
等这次去金陵看看吧。
不管如何,她都不会再让外祖母像前世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祖孙俩在这说着家常话,偶尔会提起齐豫白,兰因便与她说了齐豫白来信的事。
而成伯府中,客人也都已经走光了,萧业却还在饮酒,顾情那边差人来喊了几回,他都没动静,最后还是周安看他喝得双眼通红,怕他身体不适,方才过来劝他,“主子,夜深了,该去歇息了。”
萧业沉默起身,去的却不是西边,而是东边。
随行小厮以为他走错路,不由提醒道:“世子,您走错了,夫人她……”
这几字才出口,便见原本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回头,穿着喜服的男人黑眸似深潭,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冷无比,“谁准你这么喊她的?”
小厮被他眼中的阴鸷吓得浑身打颤,好在萧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却仍旧头也不回往前走。
“周护卫……”小厮只能和周安说话,“这怎么办啊?”
周安看着萧业的身影叹了口气,“你下去吧,西边那位若问起,就说世子喝醉睡了,请她早些歇息。”他说着也未理会小厮,自己默声跟着萧业往前走,眼见他进了那个熟悉的院落,亦只是摇头蹲守在外面。
……
“什么?”
留绿得到小厮的回答,脸色微变,她还未说什么,顾情听到外面的动静便打帘出来了,她以为是萧业来了,匆匆出来,没想到却只是一个传话的小厮,又见两人脸色难看,几乎不用细想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她手里握着布帘,心脏跳得很快,明知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忍不住哑着嗓音问,“世子呢?”
小厮垂着头答,“世子他喝醉了,怕打扰您歇息便不过来了。”
显然是托辞。
顾情抿唇,“他在哪,我去照顾他。”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可小厮哪敢让她过去?白着脸挡在顾情面前,看着她执拗的表情,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实话,“世子他,他去芷兰轩了!”
留绿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但见身边簪花妇人脚步一滞,脸色也猛地变得苍白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
她伸手扶她,却见顾情在原地呆站一会后,忽然红了眼眶转身进屋,一会后,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屋中传来。留绿本想跟进去,但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回头问小厮,“芷兰轩是什么地方?”
小厮低声答道:“是……前世子夫人的住处。”
留绿一怔。
半晌无奈叹了口气。
*
翌日,一夜未睡的顾情勉强撑着身体起来,今日是新妇见公婆的日子,成伯爷虽然不在府中,可萧母还在,她便是再惧怕萧母也不能坏了规矩,梳妆的时候,她问留绿,“世子呢?”
哭了一夜,顾情不止双目红肿,声音也哑得不行。
察觉留绿动作微滞,顾情神色一顿,她透过铜镜去看便见她面色为难,心下骤然一沉,她双手紧握,眼帘也跟着垂了一些,因为太过用力,就连手指都发白了,却还是哑着嗓音说道:“你遣人去请世子过来,就说我准备了他喜欢的早膳。”
话是这样说,但她也没什么把握。
她以为阿业再生气也会给她基本的脸面,他是世家公子出身,无论何时都有那一份体面在,可昨日的事让她知道他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阿业了。
心里沉沉的,像压着一块大石,顾情心中既痛又怨,明明如愿以偿嫁给了阿业,可为什么,她却觉得离他更远了?
“还不去?”
见留绿还杵着不动,顾情第一次提了声。
留绿本想与人说“先前已着人去请过了”,但见顾情这般,也只好应下,她转身出去吩咐,结果萧业自然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