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搬进来的,不过老奴也只瞧见下人进进出出,主家倒是没瞧见。”卫妈妈给人剥着橘子,嘴里跟着说,“瞧着倒是有规矩,那日我正好出门见他们搬东西便多看了两眼,一个俏丫鬟瞧见还问我是不是动静太大吵到我们了?”
“都说奴仆随主,丫鬟如此,主家的脾气想必也不差。”齐老夫人吃了一瓣橘子,“都是街里街坊,回头你让人看着些,若有什么需要,便让人搭把手。”
卫妈妈笑着哎了一声,瞧见晏欢打起帘子,他家少爷捧着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进来,她笑着站起来,给人问好,“少爷来了。”
齐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转过头,瞧见齐豫白,她脸上笑容更深,看着他手里的花直笑道:“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瞧着不错,随手摘的。”齐豫白说着便交给卫妈妈让人找个瓶子插起来。
她这孙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好情操了?他不是最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吗?齐老夫人略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青年神色平静,也瞧不出旁的情绪,她也就没多说什么,只继续吃着橘子和人说,“祖母年纪大了,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你还是多花些心思在你那位心上人的头上。”
说到这个,齐老夫人又看了一眼自家亲孙一眼,“齐豫白,你不会是唬我的吧?我看你整日除了上朝去大理寺也没去别的地方,一到休息日子就待在家里看书。”
她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由对着他的胳膊拍了一下,虎了脸气道:“你这臭小子,现在还会哄骗你祖母了?!”
齐豫白无奈,“我何时骗过您?”
这……
齐老夫人神色一顿,“好像没有。”
齐豫白怕她橘子吃多了上火,让卫妈妈把那一盆橘子收起,自己给人剥着核桃,嘴里跟着说道:“她如今有事在身,我亦不好叨扰,过阵子就好了。”
他说得一脸认真,齐老夫人一时也不清楚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哼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就跟你祖父去告你的状,让你祖父去你梦里训你。”
得了保证后,齐老夫人也就没再说这事,饭菜还没送过来,她一边吃着核桃肉一边问齐豫白,“隔壁搬来的人,你见过没?”
“没。”
看他一脸冷清的模样,齐老夫人也没怀疑,她家孙子一向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与他无关的,他从不理会。
“回头搬过来了看看,若是好相处的,也可多走动走动。”
“从前以辞没成婚的时候,你还有个伴,如今以辞成了亲有了孩子,也就没什么空闲了。”想到涂家那个小娃娃,齐老夫人就眼馋的不行,看自家清风道古的孙子也是越看越嫌,继续埋汰起人,“以辞比你还小一岁呢,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
齐豫白听着也不觉得烦闷。
只是在外头布完午膳过来回话的时候才温声与人说,“我扶您过去。”
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但又无法,只能抬手由他扶着她过去,嘴里却还说着,“回头隔壁主家搬进来,你记得与人去打招呼,听到没?”
“嗯。”
*
翌日兰因与庄子里的人辞别,带着时雨等人到了甜水巷。
马车停在门口,兰因看着门匾上那个顾字,一向平静的心竟然也变得有些滚烫起来,两世为人,除了小时候那段时光,无论是在金陵外祖家,还是后来回到侯府,抑或是嫁到汴京成伯府,她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归属感。
仿佛这些地方都只是她的一个栖身之所,并不属于她。
而如今她终于拥有了属于她的宅子,不算大,却是完完整整属于她一个人的,再也不会有人把她赶出去了。
“主子。”
时雨仿佛感受到了她此时的心情,一向咋咋唬唬的她此时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兰因笑笑,收回落在门匾上的目光,说,“进去吧。”
“好!”
时雨扶着她走下马车,红杏等人也连忙跟上。
停云得到消息也立刻出来了。
距离上一回见到时虽然崭新却也冷清的府邸在经由停云等人这阵子的收拾后,渐渐地,也有了一些她熟悉的气息。
见客的花厅,进门便能瞧见墙上悬挂一副对联,桌椅用的全是紫檀木,每把椅子的椅背上都铺着垂着花穗绣如意纹的红毡,一路延伸于椅面,另有一套汝窑茶具摆放于桌上,靠墙的高几上还放着一只白瓷鱼纹瓶,有一枝新摘的桃花置于其中,带来浓浓春意。
“您的书房也给您布置好了,就在不远处,您要不要去看看?”停云问她。
兰因笑着摇头,“以后每日都要待在这,慢慢看吧。”她同停云说,“布置的很好,辛苦了。”
停云红了脸,“这原本就是奴婢该做的,哪值得您这般夸赞。”
兰因笑笑,看着身后一伙已经按捺不住的丫鬟、婆子,笑着发了话,“去看看你们的房间,若有什么缺的便跟停云说,回头一道给你们补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