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悦公主,请脚下留人。”
付姝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褐色圆领袍的男子被人簇拥着走来。
付姝婉上下打量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那人走到付姝婉面前,恭敬地屈身行礼,“末将田超,拜见长悦公主,不知殿下在此,惊扰了您的贵驾。”
田超话音一落,地上的黑色护卫突然哀嚎一声,空气里出现一点浅浅的血腥味。
付姝婉低头去看,就见刚才拿到刀抵着黑色护卫的十一似乎不小心失手划伤了那黑衣护卫的颈侧。十一武艺比她高,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才对。
只是十一低着头,付姝婉一时还看不清她的表情,无法得知她此刻的想法。
田超还在那边叨叨,“殿下,末将的属下无礼,您已经教训过他们,可否看在末将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田超是大齐皇帝的心腹,位高权重,掌管京畿大营和东策禁卫军,他的面子,付姝婉不能不给。
付姝婉抬起脚,田超身后的几个人快速将黑衣护卫还有一众精壮汉子拖走。
田超再次朝付姝婉躬身行礼,“多谢殿下宽宏大量,末将就不在此处打扰殿下了。”
他说完,直接甩袖,领着一行人下楼离开。
付姝婉看着田超的背影,若有所思。
前世,付姝婉在北越叛乱中遇险,大齐皇帝派的那个人刺中了她的肩胛骨、毁掉了她的武功,事后她想找到动手的人却没有找到,只是有一批怀疑对象,其中就包括田超,只是还不待她去追查田超相关的事情,田超已经病故。
这一世,竟然会在安康城见到他,真是出乎意料。什么样的事情,能劳动东策禁军首领千里迢迢来到这小小村镇呢?
第18章
付姝婉捉摸不透,抬头想问十一,却发现十一低着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那把沾血的刀,非常非常用力,用力到青筋毕露,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剧烈的情绪。
付姝婉满脸担忧,着急地抓住她的袖子,“十一,你怎么了?”
十一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紧咬着唇,眼睛里充满仇恨,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愤怒。他深呼吸一口气,环顾四周,确定二楼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才咬牙切齿地开口:“田超,就是那个位高权重的罪魁祸首!”
他记了十一年,一直想要手刃的杀父杀母仇人!
付姝婉吃惊地瞪大眼睛,没有想到十一的仇人竟然是田超。
田超是大齐皇帝最得力的爪牙,在尚京城根基深重,他在十多年前千里迢迢来到西境州,来到十一的家里杀人夺宝,难道,十一的父亲是裴家军的重要将领吗?
二十多年前,大齐皇帝还是东齐太子的时候,东齐最厉害的武将世家是裴家,裴家名将辈出、威震天下,他们的裴家军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过之处令敌军闻风丧胆。
东齐太子征战四国的时候,裴家只剩下裴敬义一个年轻人,他为了家国荣耀奋勇杀敌,东齐能那么快拿下其余三国,裴敬义功不可没,只可惜他不幸在最后一场战役里身亡。
大齐战神死后,裴家一门的老残妇孺皆归朝廷荣养。裴家军的几位将领不服东齐太子,带着精锐之师消失无踪。
镇东军营没了裴家军,战力削弱许多。田超当年与裴家军的几位将领交往甚密,思维敏捷,是个将才。在他的训练下,镇东军营重新撑起来,此后镇东军营改做京畿大营,尽归大齐皇帝管辖。田超还专门为大齐皇帝训练了一支禁卫军,取名东策军。
裴家军消失几年后,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消息,说是裴敬义死前留下了一块裴家兵符,只要拿到裴家兵符,就可以将消踪匿迹的裴家精锐之师召集起来。北越和西衍的叛军一直在找这块裴家兵符。
时间才过了短暂的一瞬,付姝婉脑中已经闪过很多念头,她眉头紧皱,很想问问十一,田超找的那个宝物是不是裴家兵符,只是她知道兹事体大,没有问出来,而是开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回安康城。”
付姝婉拉着十一下楼,结完账后回客栈拿行李,直接买了两匹马出城,刚走出城门她就察觉有人在看她。
付姝婉抬头去看,看到田超站在城楼上,她武功还在因此目力极好,可以清晰地看到田超手里正拉着一张弓,弓上却没有箭。
田超见付姝婉看过来,嘴边微扬,然后手一松,被拉紧的弦发出嗡嗡声,仿佛朝着付姝婉射了一根无形的箭。
付姝婉的瞳孔骤然放大,一瞬间变得面无血色。她想起了前世,想起刺入她肩胛骨的那两根箭矢,以及视野里在不断颤动的弓弦,和那个蒙着面的戎装人。
是田超!
前世,用两支箭废了她武功的仇人是田超!
十一的武艺很高,弓弦在空中嗡嗡作响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之时,他立刻飞身而起,一手环着付姝婉一手护着她的脑袋闪到一边,等到他稳稳落在地上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空中只有弦响,没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田超放的是空箭。
十一愤愤瞪向田超。
田超哈哈笑了两声,身影从城墙后消失。
十一心中充斥着无数愤恨,“殿下,你先去山中躲避一下,我现在就去取了田超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