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姝婉苍白着脸,强压住前世肩胛骨被刺穿的阴影,她抓住十一的胳膊,“别去!田超身边护卫众多,你这样冲上去没有胜算。”
十一很生气,“他是我的仇人,他还这样威胁殿下!”
付姝婉:“我知道,可是我们依旧不能冲动行事。十一,你的血海深仇肯定要报,但是寡不敌众,我们还需要再缓一缓,我们得在合适的时机出手,不能杀了他还搭上你。”
十一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冷静许多,“好,我听殿下的,没有把握之前,我不会轻易动手。”
付姝婉点点头,“嗯。我们先回安康城,找玉君让他们做好准备,然后再回星辰阁找母亲要一批暗卫以防万一。”
付姝婉冷静地分析完,松开十一的胳膊想上马,可是才走了一步,双腿就有些发软,肩胛骨那里也跟着隐隐作痛。
十一扶住她,“殿下,你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
付姝婉抿唇,如果不是今日发生此事,她都没想到田超那两箭带给她的阴影竟然这么深刻。她自嘲一笑,“十一,我被田超刚刚的空箭吓到了,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会被他吓到呢?”
十一心疼不已,扶着付姝婉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殿下,请不要这样自责,田超本就是藏在暗处的毒蛇,毒蛇最喜欢做的就是吐信子吓人,你只是不知道他是条毒蛇而已。”
付姝婉抓紧十一的手,从她的体温汲取力量,缓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付姝婉吐出一口浊气,从十一的怀里退出来。
付姝婉:“我们走吧。”
她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十一有些怔愣,只觉得公主殿下刚才的脆弱仿佛是一场幻觉,可是他掌心残留的温度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或许,她心里此刻也是恐惧的,只是在努力压制着,没有让他察觉。
十一站在马下仰头去看公主殿下,明明殿下已经恢复从容,他的心却更疼了。
他发誓,他一定要让田超不得好死,他绝不会给田超再一次吐信子的机会。
付姝婉拿着马绳,发现十一还呆呆站在地上,催促了一声,“十一。”
十一回过神,点点头,也跟着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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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超从城楼走下来之后,面上带着自得的笑容。他和属下去了一家新的酒楼,他要了一个雅间,这一次终于如愿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夹了一片牛肉,慢条斯理地吃着,提起酒壶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酒,“说说吧,甲一的伤势如何?”
他的对面坐着随行人员里的医者,医者连忙跪倒在地,“主上,甲一的膝盖废了,今后怕是会不良于行。”
田超吃肉的动作顿住,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将筷子轻轻放下,取过对面的酒杯,拿在手里把玩,冷笑道:“圣上派我来废掉长悦公主的武功,长悦公主倒是先行一步,把我身边人的武功废了!如此一来,箭穿肩胛骨还不够,一定要折断长悦公主的四肢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医者被他话中的森森寒气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田超斜睨他一眼,“丁四,抬起头来。”
叫做丁四的医者颤巍巍抬起头,下一刻,那杯烈酒直接洒在他的眼睛上,酒水流入眼眶,痛得他哀嚎声声。
田超却仿佛听不见这些痛苦的嚎叫,他将酒杯丢到门边,下一刻,雅间的门打开,丁四被人拖了出去。
田超重新坐下,吩咐道:“让乙二进来。”
没一会儿,乙二进来了,他朝田超行了一个军礼,田超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乙二面上有些惶恐,坐得有几分拘谨。
田超仿佛没看到他的不自在,给他倒了一杯酒之后,开口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长悦公主身边的那个女子有些眼熟?”
乙二盯着酒杯,声音都在发抖,“那女子眉眼中似乎有几分像早年盛名的清晏公主,还有……像那个人。”
田超:“我也是这么觉得。当年,你们去追那个小子,在雪地里见到了被狼咬过的衣物和碎肉,可是并没有真的见到尸体。他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逃出生天的小子?”
乙二拧着眉头,“可是,长悦公主身边的分明是个女子。那小子若是真活着,也该十六岁了,十六岁的男子若是扮作女子总有些违和吧?属下眼拙,看不出一丝痕迹。”
田超喝了一杯酒,“其实我也看不出一丝伪装,但是她分明和那两个人都有几分相似,这里离安康城又不远,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
乙二:“主上,会不会那个人就是有一双儿女。我们只是见到了小子,但是没有见到姑娘。我记得当时搜寻屋子的时候,搜到了很多女童的衣服。”
田超眉头扬起,“这个可能性很大。难怪我们找不到裴家兵符,说不定裴家兵符就在那个女子身上。看来,我们这次来安康城要得偿所愿了。”
田超微微一笑,目光扫到乙二脸上,下巴点点酒杯所在的位置,“这杯酒赏你了,下去领赏吧。”
乙二松了一口气,端起酒杯走出雅间。
田超看着窗外的天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