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要是教不好呢?”
“我都教不好吗?”楚陌看出媳妇的担忧了, 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隔了一小会回道:“那我就带着, 教他旁的, 说兵书,内家功夫,骑射等等。再不济…家里还有地, 可以种地。”
吉安舒了一口气, 不跟四书五经死磕就行,她要求不高。
见状,楚陌笑之:“脚下皆是路, 不一定非要硬闯一条不合适己身的路。”牵着她漫步在甬道上,“今天在家都做什么了?”
“你走了, 我又睡了一会。天大亮后,府外吵闹,方大娘说肯定是永宁侯家杨小爷偷溜出府了,我出去瞧瞧…”吉安想到那皮小子, 就止不住发笑。今晨他还想躲她府里来,可门房早两年就被世子夫人关照过了。
听吉安说完,楚陌讲了之前詹云和邀他们去未青湖玩的事。
“不要。我不乐意跟他们凑一块。”吉安表明:“哪天有空,你领我去走走。要是环境好,等以后太爷他们来了,我们可以常去。”
他也是这般想的,楚陌回屋洗了手脸,喝了盏茶:“安安,我今天见到太子了。”也许吉彦的事还有变数,太子在看完他的卷后,就三转两拐地到了詹云和席旁。
虽内里关系没那么融洽,但他与詹云和、吉彦确是实实在在的姻亲。同科还同是进士,未免也太招眼了。尤其吉彦会试还九十三名,外界会如何言论?提他不如提詹云和。
詹云和年纪轻,会试名次又靠前,提一提就入翰林院。入了翰林院,太子就用得上他了。
“不止太子殿下,你应该还见着皇帝了。”吉安让辛语去端一盅中午炖的芦枝银耳糖水来。
“是。”太子除了嘴和两耳朵长的与皇帝一模一样,旁的全是两个样儿。楚陌拿着杯盖轻摩着白瓷杯口,敛下眼睫:“三哥八成还是同进士。”
吉安不在意地轻笑:“照着会试成绩,他本来就该是同进士。不要说什少穿了一件衣服,会试期间被抬出来的士子多了去了。”没被占便宜,她很满意,“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看他接受得挺好,就别大悲之后再大喜了。”
“嗯,大悲大喜容易闹病。”楚陌笑了。
不是她心坏,吉安哼哼道:“要依我的意思,三哥殿试得个八十一名。是了同进士,抬眼还能看着进士老爷后脑勺。从此叫他见着他闺女就心绞痛,那我这心里能畅快不少。”
楚陌瞧着他媳妇,嘴角扯都扯不下来:“单三哥八十一名还不够痛快,若詹云和再摘得传胪,咱们大侄女估计得要病一场。”
什么意思?吉安趴到榻几上,倾身凑近楚陌:“传胪啊?”
“传胪怎么了?二甲头名也是二甲。”楚陌亲了她一下,小声道:“告诉你个秘密,吉欣然最最希望的是江崇清得传胪。”
不由大睁双目,吉安一下子懂了:“她…押了多少?”
“三百两银。”楚陌见媳妇故作肉疼,笑得嘴都裂开了。
“到底是什么让她这般自信?”两世大方向虽然没多变,但具体事迹早已有了偏差。三百两银子一个教训,于吉欣然算很贵了,但愿她能早些看清一些事,别再沉溺了。吉安想自己跟家里这口子打赌,押注都一文、十文,确实有点太保守了:“相公,下次我压一百文钱。”
把手里花不出去的四百多文钱输光为止。
“好。”
西城詹府,吉欣然亲手准备了晚膳,备了酒,在詹云和和她爹归来后,送去了前院。自听了那传言,她这心里就不安极了。虽在小姑之后出嫁,但算算日子也过半年了,她肚子还没一点消息。
最近云和又因着爹的事,跟她闹别扭,不回后院。原还想晾一晾,可现在…不久后他们就要回乡,到时她再不愿,唐悦儿也定是要跟着来京。无论如何,长子必须是从她肚里出。
詹云和今日心情不差,虽然皇帝未在他身边驻足,但太子有。与岳父对饮,讲了几句宽心的话,便说起楚陌与江崇清。
“我还是站小姑父。”江崇清亏在祖上,他当初没拜江叔臻为师,顾虑不止在张仲,更多的是在皇上。
这一点吉彦不反驳:“但江崇清也不差,三鼎甲肯定有他一席。”善之是范州府小三元,陕东解元。那江崇清在文风鼎盛的江南,小三元、解元都入囊中了,可见厉害。
“未必”
听着两人就三鼎甲争辩,跪坐在旁倒酒的吉欣然面上含笑,想插一嘴,但强忍着。三百两银押江崇清传胪,一赔五。后日她就可以着人去赌坊拿银子了,一千五百两,可抵得上詹家下的聘礼了。
喝到亥时,詹云和眼生迷雾。吉彦虽清醒但也是过来人,一手撑着额,装起了醉。又喝了几杯,翁婿便散了。
吉欣然让小风伺候她爹就寝,自己则哄着詹云和去内院。只詹云和尚有三分醒,一直摇头,终还是她留在了前院。
殿试次日,内阁、翰林院伴君阅卷。经几番争论,好不容易推出了前十,呈到皇帝、太子跟前。前十里,江南占了七席,如会试一般,皇帝不甚满意,看向太子。
太子拿出一份卷,不出意料,又是一番激争。翰林院以朱正倾为首,一致以为这份卷虽切合实务,但缺乏实质。言之有物,可又模棱两可。
“此回殿试是以制衡为题,朱大人说言无实质,那依你看谈制衡之道,怎么才算是讲到实质?”工部蒙尚书拿着卷,老眼沉沉地盯着瘪嘴朱正倾:“你也不用论其他,就拿你翰林院来说。”
实质?真要说到根上,皇上头一个该清的就是翰林院。本该清贵,却一团乌烟瘴气。他朱正倾可是将其师张仲那套排除异己的手段学了个透透。昌平二十五年探花徐志,出自江叔臻的臻明书院,在翰林院未待满三年就被迫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