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欣欣舒畅了,就想站起身。吉安连忙摁住她:“屁屁还没擦。”小胖丫立马一脸郑重地撅起小屁股。辛语从袖口掏出二婶塞给她的小纸头。
两丈外,树上少年闻音眉头一动,拿开书。
一切妥当后,吉安将小人儿拉离小坑,动棍填土。辛语见之:“姑,这我来。”
“你拉着欣欣,别让她过来踩一脚。”
填好土,吉安站起身拍了拍手:“咱们赶紧回去。”
辛语领欣欣转身在前走。吉安跟在后,拍着裙摆,两眼还留意着前头。一只墨绿锦囊自袖口飞出,落在枯叶上。
树上少年,目光跟着锦囊,敛目观之。锦囊上绣着一头大身小的男子,神采奕然地在挥笔。没有一字,但表意分明。
走在前的辛语,回头看姑,一眼瞥见那抹墨绿,松开欣欣的手,快步往回跑,捡起锦囊:“差点丢了。”
“我竟没发现。”吉安弯唇,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树上少年见此眼神一暗,撇过脸,薄唇不自觉地微抿,似有些不高兴。
第20章 意图
吉家的驴车才离开不过一刻,就有一身穿灰布长褂的方脸中年汉子进了红枫林,大仰着脖子找人。好容易找着了,这位主却仍半躺在树杈上不下来。
无奈,中年汉子只得压着声回禀:“少爷,迟陵县县学一个月前来了位新教谕,叫谭東,是齐州府现任知州谭志敏的二子,昌平十八年的举人。”
树上少年似没听到一般,翻过书页。
中年汉子接着说:“他也在广霖巷赁了院子,携良妾张氏居于此。那张氏通诗文,与柒号院吉黄氏甚是投缘。吉黄氏是东溪镇秀才吉彦的媳妇,也是个灵窍人,最近已经给张氏介绍了好几个伴夫求学的妇人。
另谭東也没闲着,不到一个月就参加了七场诗会,三场论辩,酒宴更是来者不拒。我以为他来此并非偶然,很可能与齐州府前任知州骆斌云失踪一案有关。”
县学是什么地方?那里齐集了迟陵县所有出色的士子,他们背后的势力、耳目聚合到一起,绝不下于一县父母官。
众所周知,骆斌云失踪前最后一次露面是在迟陵县。这谭東才随父到任,就来了迟陵县县学,不得不叫人深思。
树上少年,修长的指轻轻一拨,合上书,垂目下望:“你好好看着院子,按时收租子。至于别的,与我们无关,也不要多管。”
“少爷放心,小人就只是广霖巷十三园的管事。”回禀完事,中年汉子正想离开,才跨出步又收回腿:“对了,少爷,吉彦便是我爹让打听的那位东溪镇吉忠明老秀才的三子,他的院子赁到六月底就不续了。”
少年闭目假寐,似并不关心。中年汉子见状,转身走了。
广霖巷很深,环绕着县学,地上铺了石板,很平整。今日县学不开,但巷子里依旧幽静。
吉家驴车停在广霖巷十三园七号院外,辛语去敲门。吉安牵着小欣欣站在爹娘、大哥之后。他们来,并没有事先让人带信。
“谁呀?”门里传来黄氏的声。
“这个点,该不会是吉秀才。”一陌生的女音随在后。
门从里打开,黄氏见到几人,稍有愣神,不过很快扬起笑脸,欣喜道:“爹娘、大哥、小妹,你们怎么来了?”侧身让路,“快进来。”
“三婶,”小欣欣奶声奶气地唤人。
“嗳,”黄氏面上不露,但手脚却已慌了。将人请进门,是一脚跨出去转身又回头,见辛语将门关上,就近挽住吉安。
吉安不喜这样的亲近,抽回自己的臂膀,抱起仰着脑袋看黄氏的小欣欣,望向站在檐下的窈窕妇人:“三嫂有客?”
“哎呦,瞧我。”黄氏赶忙走上前:“爹娘,这位是县学谭教谕的夫人。”
吉忠明闻之,眉眼微不可查地一缩,与吉诚一拱手,退至一旁,算是回避。
吉安敛下眼睫,随娘朝着妇人微微屈膝,并未言语。
妇人打扮胜黄氏几筹,身后还跟着一丫鬟,目光在吉安身上逗留了瞬息,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位是吉秀才的妹妹?”
“是呢,今年十四了,夫人”
“嗯”吉孟氏适时地清嗓,打断了黄氏的话。黄氏尴尬,抬手去扶妇人:“张姐姐,今日真是不巧,我家里来人了,要不我们改日再叙?”
“也好,”妇人微仰下巴,搭着黄氏的手,领着丫鬟慢条斯理地向院门走去。将人送离院子后,黄氏还在门口逗留了片刻才匆匆进来:“爹娘,快屋里坐。”
吉孟氏脸拉得老长,进到堂屋,不等坐下就冲黄氏斥道:“丫儿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正忙着倒茶的黄氏,笑笑:“是我的错,娘别生气。”奉茶到公爹面前,“夫君去书岳楼了,可能要有一会才能回来。”
吉忠明接过茶:“县学里新来了位谭教谕?”
“是,才来一个月。”说着话,黄氏瞄了一眼还冷着脸的婆母:“谭教谕是咱齐州府知州谭大人的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