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会试,吉彦正了精神摇了摇头:“没有。儿子已打算好去齐州府三霖书院再读三年,这回我会把孩子都带在身边。”不指望黄氏了,他亲自盯。
“也好,”吉忠明给老妻使了个眼色。吉孟氏会意,离了炕去里屋。
“既是要去三霖书院,那也别再耽搁了。歇息两日,你就去齐州府三霖书院那看看,要是价钱合适,便买个小院。一家子能落下脚,住着也踏实。”
鼻酸不已,吉彦泪目:“爹,儿子以前真的是想错了。”
吉忠明笑之:“做娘老子的,只盼着儿女都好。”
吉孟氏取了一只漆木盒子出来,交于老三:“这里是你中举收礼的账册,你保管好了,以后就照着账册走礼。银子和契书也全在里头。放在我这的金子,你爹说了给你凑四十整,换成金票。”
吉彦心堵得难受,抱着盒子跪到地:“儿子惭愧。”他亏欠两老太多了,之前还那样伤他们的心,他愧为人子。
“以后你去了齐州府,离得远,我们伸手莫及。自己当家做主,行事一定要谨慎。”吉忠明今天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仅仅两天,吉诚就将分家文书办下来了。老三有三百亩田免税额,家里田地,包括小妹的庄子都挂在他名下,另几十亩空匀给了大伯家和大舅家。
吉欣然得知此事,已无心去酸,她现在只想让她爹早点消气,这样她娘也能早点归家。
可法子还没想到,她爹就去了县里,中午便领着个中年管事回来,用完午饭就告别了爷奶动身往齐州府。
再等她从爷奶口中得知,爹要去三霖书院读书,并将带他们一家暂时落居齐州府时,已是十月初。欣喜之余,赶紧叫大弟给娘传个口信。
她终于要离开枣余村了,吉欣然激动地期盼着,等待着那日的到来。
“语儿。”
听到唤声,正在刷锅的辛语不禁打了个激灵。这两天欣然姐也不知怎的,不再叫她“小语”了,改唤“语儿”。声还柔柔的,喊得她浑身寒麻麻,汗毛直立,总觉其在算计着什么。
“欣然姐,你是要热水吗?大锅里有,你把壶拿来,我给你舀。”
“不是要热水。”吉欣然来到辛语身边,垂目凝眉:“语儿,你去过齐州府吗?”
她怎么可能去过?辛语笑答:“没有。听姑说,齐州府离咱枣余村近百里地。两腿不停走,得要走两天吧?”
“我也没去过。”吉欣然佯装茫然道:“也不知那里的三霖书院,是不是同了我们迟陵县的县学?”
前生,她在齐州府住了十二年,也就去过两次三霖书院,但两次都匆匆。经过名地——千鹤睡莲洲,都不得驻足观之。
谭家规矩大,她又是小门小户出身,处在深宅中,日日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引人笑话。活得小心翼翼,可终还是没落得好死。
这辛语也不清楚:“书院和县学都是士子读书的地儿,应该都差不多。”麻利地将锅边铲一遍,唰唰几下,把刷锅水舀出。再洗一遍,她现在想快点回到姑身边。
吉欣然不想沉溺于前生,长出一口气,抬眼看辛语,婉婉道:“很快我就要和爹去齐州府了。语儿,你随我一起吧?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心里怕得很。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她在说什么?辛语手下动作更利索了:“欣然姐怎就是一个人了?不是有三叔、信旻、信嘉吗?三婶最近肯定也要回来。”
“可他们都有事忙。”吉欣然露了楚楚:“辛语,你不愿意同我一道吗?我会待你很好。”
辛语扯唇笑笑:“你去问姑吧,这我做不了主。”
想她一道去齐州府,她才不要。这人自她来了吉家,就一直怪怪的,谁晓得她肚里焖着什么坏?
“只要你愿意,小姑那自是由我去说。”吉欣然抓住辛语的手臂,轻轻摇了摇:“语儿,我会一直一直将你带在身边,就只信任你一人。”
“欣然姐,我说了这事你去问姑。姑如果要我跟你去,我就跟你去。”辛语抽回自己的手臂,不听她怪里怪气的话,顺手拿了葫芦瓢。
见状,吉欣然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现在就去向小姑要你。”脚跟一转,往正屋东耳房去。
她这一走,辛语心里却生了点点慌,手下慢了些微,小嘴抿紧。姑应该不,是肯定不会同意。
就算同意,她也不会离开姑。
东耳房里,正在翻《弟子规》的吉安,听完吉欣然所言,头都没抬:“你去问辛语,她若是愿意,你便可带她走。”
还真是叫她猜着了,吉欣然想要辛语。现在算是确定了,在其原生一世,辛语日后造化不小。
可吉欣然是不是忽略了一点,这世辛语落到了吉家,情况不一样了。
没想到小姑这般好说话,吉欣然欣喜地屈了屈膝:“那欣然就谢谢小姑了。”此行引得吉安侧目,她前生的规矩学得倒是好,就是心眼还是没长全乎。
吉欣然回去厨房:“语儿,小姑说你愿意就行。”
闻言,辛语露了笑,将锅盖盖好,转过身:“欣然姐,我愿意没用,得姑说了算。辛语的命是姑的,可做不得自个的主。你还是再去问问姑。”怎一点眼色都没?姑和她都是明摆着的不愿意,还一再纠缠,真是叫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