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的过客——
时间:2022-02-17 07:43:50

  这是经济突飞猛进的时代,就业形式相当好,能轻易找到工作的包括小孩子!譬如一天十几个小时的下矿(“像拉着轻便马车的狗”)维护纺织机(没有肺病才稀奇)和扫烟囱(越瘦越好),无福利无保障无休息,毕竟机器才是工厂的核心,工人没了还可以再招,尤其是童工!

  来看其很大概率的结局:1838年哈卡斯煤矿发生矿难,26个学龄童工(男女都有)死亡,1840年半年时间内,英国棉纺厂就发生了2021(没开玩笑)起事故,其中一半以上是机器造成的事故,有22人死亡109人截肢(无后续保障)。

  在血泪堆积下,1842年和1844年大英政府立法禁止10岁以下的儿童下井工作,工厂童工日工作时长也不可大于9小时————也就是说其他类型的童工还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有,至于被禁掉儿童矿工,也还要谋生啊!

  先前讲到这里时,帕特里克难得压抑不住厌恶的神情:“1860年的相关法案进一步规定,禁止雇佣12岁以下的童工,除非煤矿能提供童工所在学校校长的“童工读写能力证明”或者能证明童工每周有23小时的学校学习时间,瞧瞧这个绝妙的‘除非’!”

  孩子们得救了吗?不工作有饭吃吗?黑心工厂童工问题是“民主国家”掩盖不住的黑历史。

  白月考虑了她的能力,提出和帕特里克一起潜入工厂:“我带你传送进去,这样可以拿到最真实的现状。”

  于是两人乔装改扮来到了伦敦南岸,白月根据帕特里克的情报,直接带他从工厂边缘空间传送到了内部,如果有外人经过将看到大变活人,所以隐蔽必要。

  “唔……”原以为建筑物外面的空气已经够污染了,结果一进去白月硬是被呛到,由帕特里克眼疾手快地捂住,才没出现一连串咳嗽。

  其实这里充斥着各种机械的嘈杂声,她估计大喊大叫都不会引起注意。

  “这里?”她环顾四周,暂时没能适应突然的黑暗。

  “嘘。”帕特里克示意安静,阻止了她想摸手电筒的动作。

  然后他慢慢摸索着,找到了透进来的少许光线,在那里观察一会儿后,让白月跟上来。

  这是一家包一餐的工厂(罕见吧!),帕特里克观察后带她往更里面走。

  照明只有昏暗而又肮脏的油灯,潮湿阴暗的石砌房间,工人们轮流在此用餐,时限为无比宽宏的五分钟。

  白月差点以为这里是近代谍战片里面关押犯人的地方,环境的折磨也是惩罚的一部分,但这里只是一群想挣钱买食物的工人而已。

  两人躲在一架没来得及抬走的废弃设备和承重柱后面,白月眼睛终于适应光线后看见了不远处狼吞虎咽的人们吃的东西:她小时候在并不发达的乡下,看门狗吃的都要好一点。

  而且这其中肉眼可见的很多小孩子,她甚至不敢确定他们是没到发育期,还是影响太差无法生长。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帕特里克弄完对这篇区域的探查后,带着白月前往生产车间。

  这是一家纺织厂,来之前两人事先带了口罩,但显然效果不算好。

  足以让人呛红脸的咳嗽是不会引起注目的,毕竟咳嗽到处都是。差得要死的采光令她看不清车间的大小,无数的长条形机器紧密排列一直到无边的黑暗里,漫天的粉尘无孔不入,而工人们就穿梭其间,无防护地机械地重复操作。

  童工比成人更多,“他们占空间更少,得以安排更多的器械”,帕特里克如是解释。

  同样的场地上面更多的产出,这固定成本降得非常巧妙。

  离她藏身处最近的一个女孩子,放到现代明显是个小学生,脚上的鞋磨掉了后跟,绒线袜子烂得不成话,活像部分乞讨时负责卖惨的角色(但她是真的惨)。

  这还是被曝光了好多次,也推动了一系列法案后的现状……她不可遏制地想起一句话:“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

  两人从那种地方出来时,一路都心事重重。

  白月似乎觉得一下子,那些枯燥的思政课鲜活起来,顿悟了曾经为应付考试而不得不背的理论。

  她生活在红色的国度,又是千万个普通家庭的一员,作为广大群众她若生活在这里就是有这么惨(在同时代的祖国会更惨),也正因此她拥护这样的思想。

  可是为什么帕特里克会?她知道历史上有很多仁人志士出身优渥,但这也有时局的影响……当下资本主义精神如日中天,虽说温饱都满足不了的人哪顾得上更高层次,可他并非单纯的对可怜人心怀同情,而是对资本主义————他自己就是呀!

  白月盯着青年眼底的凝重,头上问号越长越多:别人是屁股决定脑袋,这出身优渥的帕特里克是要革自己的命?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帕特里克转过头:“怎么了?”

  她问出了心中所想:“我在想,作为富人的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呢?”

  “……”他收回目光沉默了一阵,在白月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慢慢开了口:“我做过童工。”

  那是一段尘封在英伦青年记忆中的过往,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末。

  “家族是商界的后起之秀,底蕴远不如竞争对手丰厚,总之我的父亲和一些豪族有利益冲突,而高门之内总有见不得人的手段,九岁左右我被绑架了。

  “他们蒙住我的头,把我扔在马车座位底下,我在黑暗和疼痛中被带走,他们折磨并记录下我的惨状好去威胁父母,我对看管的人说,‘如果你带我离开,完全可以拿我和父母交换,好处就都是你的’,但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他其实和同伙发生了矛盾,知道凭一己之力对付不了我的家人,于是本着‘他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心思,才再次将我绑走,但无论什么原因都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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