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夜晚的街道闲庭信步,我从没觉得西区到东区有这么近。
我在晕头转向中,还是想起了姐姐,我现在完全理解她了:我们的今日不是与生俱来,我们有过鲜花般的人生阶段,在我们的灵魂深处,一直等待着发生什么事。【2】就像沉了船的水手,遥望着天边的朦胧雾色,希望看到一张白帆……
“杰克先生,请问你最后见到我的姐姐……”我被他送到住处,惜别时问了出来。
杰克先生一笑叫我神魂颠倒,他凑近了一点,暧昧地在我耳畔吐息,声音却正经得要死:“是见过,就在我家。”
我居然除了“投入工作”还有别的脸红的时候:“那之后……”
“先别说这个。”他伸出食指轻轻点在我涂红的唇上,却又未真正触碰,直叫我抓心挠肺,“玛丽有心上人吗?”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直愣愣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嘴似乎不属于自己:“就是你,杰克。”
是你……
他笑了起来,将我揽入怀,低声凑近我要滴血的耳朵:“哪怕,你姐姐被我剁了喂狗?”
……【3】回忆戛然而止,我坐在室友的床上,听见了自己房间里面传来轻轻的响动。
他来了,他来赴约了。
我知道他会来,他一定会来……我穿着他最初送我的那套衣服,听见了开关柜子的声音,我知道柜子里的人是谁,这是我与杰克独一无二的秘密。
杰克进了我待的地方,我原本及腿的长发已提前修剪成及背的长度,又刚刚护理过,正像黑色的丝绸般披着,散发出幽幽的芬芳。
“很抱歉我稍有迟到,一些警察需要绕开。”他来到我身边,牵起了我的手:“今夜的你艳压群芳。”
然后他将我推倒,就像当时教我使用最新款的浴室用品一样,一点点极有耐心地解开我的衣服。我曾有无数次希望他能这么做,如今美梦终成真,我死了也开心。
而事实上我很清楚,确实要用命去换。
我不后悔,反正一个妓(和谐)女是无根的浮萍:我爱的人是开膛手,是最真实的魔鬼。
杰克把我剥干净,温柔地横抱着我回了我的房间,屋里红烛燃得亮堂堂的,像是东方人的新房。
我被平放在床上,尖锐地刀刃抵着我的脖子。
“从左至右?”他依旧绅士地询问。
“好。”
我同意了,于是冷硬的金属猛地刺进来,割破喉咙深达脊柱。
人死瞬间的痛苦,其实也说不上到底和我过去的年月相比,谁更可怕,我只是在彻底断开感知前,看见他的薄唇似乎在对我低语。
是“再见,玛丽”?还是“你好,玛丽”?
可惜我不能听见了。
……
————这是开膛手案件最后一个受害人玛丽·珍·凯莉的故事尾声,而在笔者这里,故事还继续着:开膛手的确对玛丽施舍了仁慈,她在第一刀就死了。
而最后给玛丽的留言,也只不过是一句来自遥远东方的调笑之语:“你这是牡丹花下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1】【2】出自《包法利夫人》,本文的玛丽未还原历史上的受害人,算是参照包法利夫人的原创人物。
【3】这章原计划是番外篇,从玛丽的视角写回哥和老白的故事,准确地说是回哥、以及一些与老白有关的故事,但是当我按原定计划写女主视角时,发生了很尴尬的卡文,思虑再三决定将番外中的一部分在这里写出来,只有一点玛丽自己的故事和她最后的事情(省略号里的内容就留到番外写),之后便恢复正常行文。
再加上不是连着写女主爱慕男主的感觉嘛,就有点惯性,写玛丽和姐姐爱上开膛手比较顺手。
(姐姐就是那个让男主决定对自己开枪的受害人,见《屋檐下的开膛手》)
以下是本章废稿:“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样子他们找的你————要翻车了你。”
白月开口说。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真的有警力被分拨过来找人,至于究竟目的如何、是不是他们,不重要,反正他俩符合条件。
她当然不能被抓住,她现在还真跟开膛手一根绳上的蚂蚱,却又一边忍不住恶劣地看笑话,哪怕自己也是之中主角。
白月感觉她似乎比哭还难看地笑了一下:真是苦中作乐。
诸回冷漠地回头看了一眼,拽着她纤细的手腕加快步伐,小巷里轻飘飘的垃圾不少,风一吹就动起来,再聚成一堆差点把她绊倒,她稳住重心跟上速度已累得够呛。但是等她被迫走过这段路,被夹着尘霾的风一吹,又想起要是她真摔倒了,被一路拖着岂不将留下痕迹,在开膛手悬案上写下浓墨重彩的证据。
她觉得大地在发抖,也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十一月的夜风很冷,前面拉着她的魔鬼也冰凉,她自己则不是无畏英雄,她害怕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