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扶着书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已经没有丝毫波澜。
他走出了烛火微弱的书房,踏着寒冷月光,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另一边,敛元元并不知道大老板锁起了那颗夜明珠,也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一段心路历程,她如今只踩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出了向求欢一贯美丽的姿态。
河山王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沉静坐在大厅里听大掌柜恭维讨好的介绍,余光里看到向求欢满脸不耐烦从侧门走了进来。
她的头发有些乱,发髻松松,只靠一只金步摇支撑着才没有落下,耳环也没带,衣服裙摆上还有很深的褶皱,耳边更是垂落了许多缕碎发。
但即便如此,即便她不施粉黛,她依然是人群中怎样都无法忽视的存在,只要她出现,众人的目光必然第一眼都在她身上。
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如那烈日,光芒无人可挡。
君长宁仔细看了她一眼,看出她脸上深深不耐,带着种被吵醒的郁气,仿佛脚步都重了些。
向求欢一走到大厅中央,也不顾大掌柜还在介绍,直接便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掌柜讨好道:“求欢,这位是河山王,你瞧,我们阁里只有你才配得上河山王,便只好唤你来了。”
这话对一个花魁来说其实已经算很出格的夸奖了,就连帝都中许多名门贵女们都不敢说自己能配得上河山王君长宁。
但向求欢却十分不耐道:“那你怎么不看看他配不配的上我?”
大掌柜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平日里经常这样,他也习惯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大掌柜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又道:“求欢,不如你陪王爷喝两杯吧?”
而向求欢只回了他一个冷笑。
可出都出来了,现在便走也没有意思。
向求欢寻了个离君长宁最远的位置坐下,随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先喝了半杯,这才没什么感情道:“敬王爷。”
那话说得要多不走心便有多不走心。
君长宁倒没生气,他看了眼她方才因饮酒而露出一截的白皙手腕。
向求欢先前还带着东王妃送的血玉镯,那镯子颜色鲜艳,质地又好,特别衬她的肤色,但今日他一看,那两只血玉镯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串细细的紫宝石。
他不由笑了笑,突然看着她道:“紫宝石没有转运的效果,庇护不了运气。”
“嗯?”
向求欢愣了一下,旋即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紫宝石手链。
她皱着眉头把手链往衣袖里收了收,没好气道:“我戴什么管王爷什么事?我就爱戴紫宝石,最好保佑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王爷。”
“可你还是见到了。”
君长宁执杯浅酌一口,淡然笑道:“证明这种东西无用。”
向求欢抿着唇看了他一会儿,将手上的紫宝石手链摘下来丢在了桌上,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甚至都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君长宁便轻轻笑了起来。
他原本今日来夜栖阁也不是为了玩乐,而是有人约了他在这里谈事,世家子弟王公贵胄们都喜欢来夜栖阁玩,他虽不喜,但也不会强硬拒绝,只是那大掌柜见到他来了,非要让向求欢出来见他,说是只有花魁才配陪着王爷喝酒,这才有现在这一幕。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挺有趣的。
向求欢的脾气真的很坏,他向来不喜欢娇蛮的女子,却意外没觉得她多讨厌,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
许是之前那几次见面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君长宁对她比对那些世家贵女们的印象好多了。
他笑着看了两眼,扭头和身边的大人说起今日要商议的事来。
那大人用诧异目光也看了向求欢一眼,眼里似乎闪过些什么,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恭维着继续和君长宁说话。
“王爷,陛下的万寿节快要到了,下臣还望王爷指点一番,另外,下臣想请向姑娘届时入宫为陛下献上一舞。”
这话他原本不用说得这么客气,但他方才看河山王好像对这位向姑娘很不一般,所以他才慎重了几分。
向求欢倒是懒懒散散道:“是献舞还是献人,大人可说清楚,我入了宫还能出来么?”
皇帝好色那是天下共知,要不是有河山王压着不知多少女子要遭殃,可即便如此后宫也是美女成群,人数绝对不少。
他也就是没来过夜栖阁。
那位大人听到她这话,笑着道:“向姑娘,你天姿国色,若是真入了陛下的眼,恐怕日后要宠冠后宫了。”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