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笑意说:“我们结婚。”
霍烈身体一僵,抬起头来看着她说:“你说什么?”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还是幻听了?
“我说,我们结婚。”
媚天给他理了理领口,重复道:“我们结婚,这样你就不会没有安全感了。”
“可是······”霍烈依然一副在做梦的表情,怔怔道:“你真的要嫁给我吗?嫁给一个······这样的我?”
“这样的你有什么不好的?”
她故意弯了弯眼眸,做出考虑的样子,但很快就笑着说:“我们烈烈,也是一位迷倒万千少女的帅哥啊,而且有钱有身材,自信点嘛。”
她说着神霄里从前那些粉丝们说的话,语气轻快得让霍烈想哭。
而且他真的哭了。
他的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流下,他吸了吸鼻子,觉得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了。
“呜呜呜呜呜······”
霍烈目光一顿,很确定自己还没哭出声来。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哭得不能自已的霍母。
霍母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拿着纸巾一直在擦,还不住道:“呜呜呜呜呜真感人······”
她哽咽了许久,接着激动道:“当年我女神要是也有这么好,我死了也愿意啊呜呜呜呜呜······”
霍烈:“······”
他这么感动的时候,一定要这么坏气氛吗?
不过即便这样,霍烈也没有丝毫被影响,毕竟这是一份无法言说的感觉。
他遇见宋蕊,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而娶她,大概花光了他许多许多世积攒的运气。
“蕊蕊,我爱你。”
霍烈自己擦干眼泪,动容道:“你放心,以后那些人再说我是受我配不上你什么的,我理都不会理他们,因为我的运气能吊打他们所有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就算我是受我也最幸福,我觉得现在我连孩子都能给你生。”
媚天被他逗笑了,忍不住开玩笑说:“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孩子你来生,反正现在技术也挺成熟的,我也不要多了,一儿一女就行了。”
“啊?”
霍烈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都没看出来她在开玩笑,他咽了口口水,艰难道:“没、没问题,你想要几个孩子都行,我、我可以生的。”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
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笑着说:“我怎么舍得让烈烈生孩子。”
霍烈的脸红了起来,目光躲闪,连耳朵都变得通红,看得一旁的霍母嫉妒不已,好半天他才讪讪道:“我、我也不舍得让蕊蕊痛。”
他心上最璀璨的那朵白玫瑰,他怎么舍得让她受一点伤痛?
霍烈甚至已经在心里决定了,以后所有需要受伤的事情,都让他来做。
他不舍得他的蕊蕊有半点痛苦。
“好。”
媚天看了下手表,在他眉心吻了一下。
“那我们烈烈不难受了?”
“嗯。”
霍烈红着脸点头。
“好,那我要去工作了,晚上一起打游戏,我就向全世界宣布你是尊神夫人了。”
媚天还和他开了句玩笑,结果霍烈依然一脸小媳妇的表情点头:“······好。”
她便起身和他告别离开。
离开霍家的时候,霍烈几乎在门口站成了一块望夫石。
小阅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他只是个AI,有空可怜别人还不如可怜自己。
媚天依然温柔的声音响在他脑海。
“走吧,我们回家了。”
如此温馨的话,如此温柔的语气,可本质却只是魔鬼在决绝。
小阅子蹲在观察屏幕里看了一眼依然还满脸幸福站在门口的霍烈,默默摇了摇头。
——大兄弟,你怕是要完了。
因为你所期待的婚礼永远也不会有了,魔鬼要离开了。
她带走了你的心回到深渊,只留下你的躯壳日复一日徘徊在绝境。
然而,你永远也走不出深渊了。
第93章 尊神番外:世界以痛吻我。
如果能用他的不遇换取宋蕊的平安无事,霍烈愿意倾其所有。
他宁愿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宋蕊,而宋蕊会一直在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平平安安的活着,或许会遇见别人,或许她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叫霍烈,但那无足轻重。
他宁愿。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在神霄里再也等不到那个举世无双的‘尊神’。
在宋尊逝去的一年后,宋蕊死了。
唯你独尊成你一个真正的传说。
宋蕊葬礼的那一天,来吊唁的人很多,除了她的粉丝,还有许多神霄里的朋友。
黑白照片上永远那么温柔的笑容,只是已经凝固在时间里,再也不会变老了。
这个世界在这一天,似乎只有黑白色,因为其他的颜色都被那个人带走,消失在时光里。
落花无情走过灵前放下手里的白玫瑰时,忍不住扑到水晶棺的一角,眼泪如泉水般涌出。
“呜呜呜呜呜······尊神······”
她哭得脸上的妆花成了一片,可全然不觉,只哽咽看着静静躺在棺中的那个人,觉得有那么一刻,似乎天都塌了。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放在了水晶棺中,宋蕊身边,盒子里是那颗她没能送出去的钻石,璀璨之心。
盒子表面飞快沾染了冰气,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那是她的水晶棺中的冻结装置的温度。
落花无情脸上落下一滴泪,也融进了冰晶里。
愿她的尊神能如这颗钻石一样,璀璨夺目,永远闪耀在星空,永不消失。
她拿出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泪,默默退开。
不断有人走过灵前,白玫瑰堆了一地,仿佛把水晶棺簇拥在其中,将那个静静躺着的人拥簇在其中,她永远在花中沉眠。
而角落里,略带阴影的地方,是面无表情的霍烈。
他看着那些人哭着走过宋蕊身边,或痛苦,或崩溃,或压抑,可他只静静看着,目光注视着静静躺着的那个人,仿佛眼里都燃成了死灰。
霍安眼眶红肿走到他身边。
“哥。”
他的声音很轻,没有了从前的年轻气盛,只沉着一片低低的悲伤。
霍烈没有给与他任何反应,他只是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那个人。
他没有哭、没有崩溃、也没有悲痛欲绝,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他分离,霍安在他眼里看不见半点光亮,只有沉沉的黑。
但他知道,霍烈比任何人都更悲伤。
他早上还和宋蕊约定晚上一起打游戏,还说好了他们要结婚,他怀着满腔期待和幸福,却没有想过,那竟然就是最后一面。
宋蕊的笑成了永恒,永远凝固在她脸上。
谁都无法预料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宋蕊一向身体健康,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她更是一个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的人,可就是这么难以置信,仿佛上天看到这个世界太美好了,偏偏要给这美好加上一道血痕。
她毫无预兆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医生甚至查不出任何原因,她就像被纺织车不小心扎到指尖的睡美人,又像是灵魂离开了身体,只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或许是她太美好,本就不属于人间,而现在宠爱她的神明要将她收回。
霍烈静静隔着灯火通明的大厅,默默看着那个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半响,他平静道:“小安,爸妈以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们。”
“哥!”
霍安急着说:“你要干什么?你别做傻事啊,蕊蕊姐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我知道。”
霍烈缓缓扬起一抹微笑,甚至有些恬静。
“听说L国的生命静止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我想再等一等她,或许有一天,我还能等到她醒来呢?”
“哥你清醒一点!”霍安咬着牙说:“蕊蕊姐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宋蕊啊,那个让全世界都喜欢的女孩,他现在还能记得她带着他骑着自行车行驶在马路上,他坐在她身后贴近她背部时那种心跳和脸红,可那个人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当医生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霍安也很崩溃,他也不敢置信,一度痛苦到恨不得这只是个梦,可时间总会让人平静下来,距离她离开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也看到她闭着眼睛躺着已经一个星期了,就算现在的科技再好,能将她的身体保存得再完整,她也不会再睁开眼睛了,不会再回来了。
“你不明白。”
霍烈低下头微笑着说:“总是她迁就我,可我是一个男人啊,怎么能让自己的女朋友这样?这一次让我等她,我愿意等她一万年,如果一万年之后她还没醒过来,大概人类也灭绝了,那样就让我们一起埋葬在宇宙尘埃里,也很浪漫。”
“什么浪漫?”
霍安揪着他的衣领低吼道:“你有没有想过爸妈?”
“爸妈还有你,再说,我也不是死了,要是想我了还可以看看我。”霍烈被他揪着衣服,却无动于衷,只微笑着说:“可她······只有我了,除了我,谁能等她一万年啊,所以只有我了,妈之前不是问过林医生吗?我觉得我可能真的病了,治不好了,不要为我担心,这样也很好,我终于不用烦恼我们会分开了。”
“哥,你不能这样啊·····”
霍安一把抱住了他,眼泪忍不住汹涌而出。
“你不能啊,蕊蕊姐已经走了,你也要这样,我要怎么办啊,我一个人面对不了爸妈的······”
“爸会安慰好妈,是我不孝,帮我和爸妈说声对不起。”
“不,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霍安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眸,可他根本不敢放手。
“小安。”霍烈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声音依然那么平静。
“你知道的,如果我想做什么,你阻止不了,我从小算是看着你长大,你一直调皮任性,这一次,就让哥任性一次好吗?你也不想看见哪天回家,我和蕊蕊一样躺在家里吧?”
他似乎在安慰霍安,可语气却实在有些可怕,更像是在说一个阴森恐怖的鬼故事,语气平静得让霍安毛骨悚然。
“哥,你不要······”
霍安只能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劝他。
可一个人最后的决定一旦达成,别人无法再更改,因为他的心走到了尽头。
霍烈的心,死了。
他遇见宋蕊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也是最恐怖的事情。
但谁也没办法改变历史,更无法让死去的人重生,那么多的可能和如果,也只是可能和如果而已。
在另外一个角落边,站着除了霍烈之外唯一一个没有落泪的人。
那是赵盛。
他还显得有些稚嫩的面孔上是如死海的静,那种神情,和霍烈有些像。
他静静看着躺在冰冷棺柩中的宋蕊,许久许久,终于深深笑了起来。
“原来,输了就是输了。”
他想了那么多,包括霍烈和宋蕊的不匹配,他们以后或许会分手,他会怎样努力,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人,会怎样来追求她,可他偏偏没想过,所有的设想都敌不过生死两个字。
他所想的未来无论多么美好,可那个人都不在了,没有人等他长大。
她给了他一颗新的心脏,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可转眼间又将这颗心脏覆灭,他所拥有的,只是短暂的生命力,和挥之不去的黑暗。
美好亲吻世界,世界给予伤痛,最后,依然只剩下死亡。
第94章 心上的月夫人(一)
夜晚将至,揽风楼里此刻灯火通明,众多恩客流连于此,到处是桃色芬芳之迹。
兰卿独坐于亭台小筑中,脸上带着柔媚的笑容,十指如葱尖纤弱,撩拨在琴弦上。
周围坐着许多位恩客,有男有女,只是女子皆带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弹尽一曲,起身朝周围之人行礼。
周围的人中,顿时有清朗男声道:“兰卿之色,果真美丽,不如今晚便与在下共赴巫山如何?”
这声音一说完,便有人哄笑起来,之后又有人道:“林公子不如还是以财竟色如何?”
“哈哈哈,莫公子所言极是。”
兰卿只静静站在亭台楼阁中央,脸上依然是笑,似乎周围这般极为侮辱的话,没有让他波动分毫,而实际上,他也不能有丝毫怒气。
揽风楼是大召皇城里有名的烟花之地,只不过和别的地方有些不同,这里的人,大多是好男风,或男女通吃。
当然,大召国风开放,这里也有许多女客人,一袭面纱虽不能完全遮挡住身份,但至少能遮挡住脸面。
权势是这繁华之城中永远的主旋律,男女反倒不重要了。
此刻周围恩客虽说着各种调侃的话,可实际上兰卿今日的归属,早就有了定论。
他不是什么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这揽风楼里也没这样的人,但只要他想活下去,就得妥协,就得扬着笑脸,总归这样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