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机把头埋在她胸口,带着哭腔问道:“妻主大人,可是生气子晔想要偷偷跑出村子的事情?听子晔解释好不好?”
祁音沉默来了一下,原来他已经偷偷跑过了,这她倒还不知道,她沉睡的时候十觉全部封闭,除非是重大事情发生才会被唤醒,比如上一次村子的人莫名其妙给她牵了个红线,或者她的存在遭受巨大的威胁。她倒不太在意他跑不跑,只不过若是他跑出去了,她又是不能离开村子的。
这对她影响并不是很大,毕竟她活得久,事情见得多,神明不沾情爱才能活得长久,活成千千万万年老王八。而且她又没有做过神明,上辈子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这红线在她传承到的记忆里也没有相关,她惟有让它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这样子。
而对他的话,影响会大些。她大小也是跟神明,跟她扯上关系,世上别的女子再无其他人胆敢跟他连上红线。他要是不回来,恐怕以后就得孤身一人一辈子。拜过天地,天道都承认了的男子与神明的姻缘,旁人是轻易插不进来的,就是执意要破坏这婚约,就要有人遭受反噬了。
她抓着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你想要去做什么?”
陶子晔开始没看懂,等她重复了两遍,才收回手心麻麻的手,“我……我想要去找我的亲人。”
祁音继续问道:“他们在哪里?”
陶子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完小心翼翼地问道,“妻主大人,会帮我找到她们的,对吗?”
祁音按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道:“你安分点,我帮你找。”
陶子晔不知怎的就有些信了她的话,脸上不自觉露出一点真实的笑容:“真的吗?”
祁音对他点点头,神明从不说假话。只不过,她拉过他的手,再次强调:“安分点。”
祁音坐到她从前的位置,背对着床这边,她坐得端正,闭目生息,脑后的纱带顺着她的动作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安静地落在她的肩上。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羁绊,在她的认知里神明应该是无情无欲的,不沾情爱的。可是这里是她不熟悉的,全新的一个世界,这里的规则并不是她从前知道的那样。
按理来说,神明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拉上红线,就是神明想与别人结为夫妻都是要经过层层考验方能修成正果的。到她这里倒好,直接就成了一道捆住她留在这个世界的一道枷锁。天道对于这个地方是有多绝望,才这么努力留下她这个半路出家的神明。
不过,神凡之恋并不容易。她们被认为是一对的,就要被动去经历一堆乱七八糟的挫折考验。
果然很麻烦。
祁音坐到天明,而身后的男子裹着被子也是一夜无眠。到了天亮,祁音走出房间,他才疲倦地倒下合上眼睛。
陶子晔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陶子溪不在他旁边。他起身才发现他正躲在门后,偷偷观察着外面。他穿好衣服下床,走过去看了一眼。
院子里,吴岩妍又过来正捂着屁股上鬼哭狼嚎,祁音拿着她的戒尺一下一下地教训着她。
吴岩妍是过来看看大人苏醒了没有,毕竟之前大人的沉睡还没有哪一次被中断过。可是她忘了每年大人刚苏醒的时候,脾气可不太好。要知道大人出手最冷酷无情的,每次有人被惩罚得十分严重,都是在春季。冬季大人快要去沉睡之前是脾气最温和的,而夏秋时候的大人性格最明朗,是最像一个人的时候。
她看到大人一时得意忘了形,同大人告状她家小夫郎的事情,大人又想起麻烦的起源就是她这里给她引发的,二话不说把她摁倒戒尺伺候。不过大人,应该是对那小郎夫是有些在意的,要不然也不会生气,所以她就说她把人拦截回来是对的。
好在她先说了青虎寨过来找麻烦的事情,要不然她又要失职了。
第15章 天气转暖,村民渐渐……
天气转暖,村民渐渐出来活动的多了,不过这样的日子有闲心到外面瞎逛的人也不多,就是村子里最小的孩子也跟着下田。刚学会走路的摇摇晃晃的小孩儿自己在田垄上玩耍,学着大人的样子去把田里的野草。可惜人小力气小,半天不能把草拔下来,反而把自己摔个屁股墩。这时的孩子也懂事的没有趁机苦闹,引大人过来哄。
大点的孩子还帮不上田里的忙,被分派过来看孩子。她们有模有样的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婴儿,看着会走路的不让她们乱跑。
陶子晔也是要跟着到田里去,虽不用干些重活,他也做不来其他的,只跟着柳钏后面学他做点简单的事情。
他咬牙学得认真,他一个富贵家长大的公子,如今落到这田地,洗手做饭都学会了,嫁了妻家是个村妇,再学会种地又如何。更何况柳钏告诉他,他面前这一亩三分地是他到来了,吴岩妍专门划分给他妻主的。现在他种上了,以后收获了他也能吃上自己种的粮食。
陶子溪看着哥哥在干活,也乖乖巧巧没有捣乱,跟着村里负责做饭的村夫帮忙去了。其实他人小,从来没有做过活,哪里能帮得上什么忙。那几个村夫也不计较,看着他长得讨喜带着他玩罢了。
现在村里的男孩子也不像以前五六岁被家里要求做很多家务,男人自己也是被压榨着长大的。村里尤其是男人家家惯养着孩子,这个年纪也没有到做活的年纪,这会早让他们自己找小伙伴去玩,只要不惹什么祸大人也不管他们。男人们有时候看着现在的男孩子,对比他们从前觉得太疯了,不过个个都是乐意让他们轻松快活些。
祁音不在这里,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人虽在自家院子里,就在她习惯坐着的地方安静打坐。
前些天,白天里她就把陶子晔两兄弟拎到别处去。她这段时间对于人的情绪十分敏感,靠得太近她几乎要被他们的翻滚的情绪吵得头痛。她需要个安静的地方消化她沉睡醒过来的身体积攒的信仰力。那里面不只是村民的祈福,还有村民把各种好的坏的情绪统统传递给她。
她现在就好比一个久居在家不出门的人,有一天打开家门,门口堆得高高的礼物盒混着垃圾一下子往她脸上倾泻倒下来,将她整个人淹没了。她要有个好心情,才怪了。、
同时,她依然将自己的神魂释放出去一部分。前天日子还好,村民大多在做准备工作,男人都在家里做些针线活,学堂里的孩子也在上课,女人最多出趟门买些种子。出不了什么大事,她也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现在正是农忙的时节,村民们忙起来,又是全村出动,一个不小心便可能发生意外。去年不小心没看牢跑丢了结果在后面发现被狼啃得只剩下个小鞋子的孩子,前面河水涨的老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走了个七八岁的小孩。这些也不能怪村民不小心,毕竟自家的孩子没了她们比谁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