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则是刑部尚书言若海,主讲六部实务,他人严厉刻板得紧,脾气又不好,有时朱辞远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也是当面训斥,怀恩每每见他都是能躲就躲的。
第三位则是国子监祭酒杜大人,他则主讲治国利民之策,这位大人倒是不爱笑,怀恩起初有些怕他,后来却发现他也是一个极和善的人,听说他年轻时曾游历四方,是很博学的。
第四位师傅则是翰林院的一位老先生,他所授科目与首辅许大人类同,首辅毕竟上了年纪又公事繁重,有些事上总需要个帮衬。
而朱辞远的伴读共有三位,一位是朱承昭,一位是徐首辅的长孙,名唤徐宗麟,另一位则是镇北侯世子,亦是佼佼之辈。朱辞远同这些伴读相处倒也融洽,而对待这些老师傅更是恭敬执礼,一日不敢懈怠。
这不这日,听说国子监祭酒杜大人身子不适,便依着礼节备上厚礼,想去国子监探看。
自从上次遭了朱辞远训诫之后,怀恩这些日子倒是收敛不少,再不敢在朱辞远面前替谁谋求些什么,只是有一日碰见德禄,德禄同她讲,那路引和户籍已然准备好,便心中发急,只是苦于生财无门。
朱辞远见怀恩这几日虽然人乖乖了不少,但总是闷闷不乐的,赶上他要前去探望祭酒杜大人,便带上了她一同前去,想让她出宫散散心。
终于可以出趟宫,怀恩自然是高兴的,只是坐在马车里前后都有人跟着,她也不好放肆,只是在路过主街时,听到沿街的叫卖声,忍不住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瞧,却被朱辞远阻止了,“天还冷着,别吹了风。”
怀恩只得闷闷地应了声,百无聊赖地窝回了马车里,朱辞远看出她的失落来,只是碍于周围有人,只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国子监,朱辞远只带了怀恩一人入内,其余人等皆等在外头,怀恩这才不觉得拘束,东瞧瞧西看看,虽然都是些古朴雄雅致的学舍,她瞧在眼中却觉得哪儿哪儿都是新鲜的。
她随着朱辞远一直往里走,一路上都遇到几波儿穿着深蓝色袍服的监生,他们见了殿下,皆恭敬行礼避让。这般走着一直进了一个古朴的院落,院中一株三人合抱的银杏古树,此刻虽然瞧着萧瑟,但气势不减,怀恩抬头瞧得起兴,直到朱辞远唤她,她才快跑跟了上去。
进得一间书房,房内檀香氤氲,杜大人就坐在桌案后,皱眉整理着什么,朱辞远上前请安问候,祭酒杜大人连忙回礼。
“学生得知老师身子不适,遂来探望,搅扰之处,还望老师恕罪,只是病中忌辛劳,老师也要注意身子。”
祝大人一向板正的脸难得露出些笑意来,“多谢殿下关怀,老臣只是感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眼下正赶上国子监要招收新一年的监生,司业们将出好的题目送到我这儿来,老臣这才脱不开身,国子监乃我大端第一学府,招考录用,为取国家栋梁,一年只此一次,堪称小科举,老臣岂敢懈怠。方才正是正在审阅这些卷子,一会儿便要封存,且劳殿下坐下喝盏茶,先暖暖身子。”
他话音刚落,屋外一个书童跑进来,“祭酒大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刘司业和吴司业打起来了,闹得正凶,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监生,怎么赶都赶不散。”
那书童正说着,这才看到一旁候着的殿下,赶忙止下话头低下头来,有些羞窘,生怕给自家大人招惹了麻烦,杜大人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听得心中有些发急,赶忙向殿下告罪出了门去。
房中此时只剩下怀恩和朱辞远两人,怀恩却止不住回想方才杜大人那番话,脑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赶忙摇了摇头,试图驱散那些杂念,可眼前总免不了出现一堆金灿灿的黄金。
国子监呀,那是天下多少学子挤破脑袋想进的地方,达官子弟更是以能进入国子监为荣,可眼下这人人梦寐以求的卷子就在自己跟前儿,在自己跟前儿呀!
怀恩激动得手都要抖起来,她正天人交战着,不知该不该做这桩生意,又想着要如何将朱辞远支开,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朱辞远闻声招来人问,这才知道原来那两个司业打架,祭酒前去劝,却受了无妄之灾,被一块儿飞过来的镇纸砸到了额头。
他听那书童禀报,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只交代了怀恩两句便出门去了,书童已退下,房中便只剩怀恩一人欣喜若狂。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是老天爷都要帮她呀,她保证只最后做这一次,只这一次便可赚足了她所要的银两了,从今往后便金盆洗手,绝不再犯!于是她摩拳擦掌地朝那一张张考题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通常盗匪决定金盆洗手,最后干票大的,通常都会………哈哈哈哈哈 本作者要搞事情啦!
另外,呜呜呜 蠢作最近在准备期末考,怀恩小朋友你能不能给你亲妈偷份卷子!
第39章 事发 ·
怀恩打定了主意, 抬眼朝门边看看,确定无人后,她忙快步走到桌案, 摒住了呼吸,迅速将案上的卷纸看了一遍,心里有只小鼓紧锣密奏地敲着, 时不时抬眼朝门边看一眼,总觉得像有人盯着她似的, 心虚的厉害。
好在除了算术一科,其他几科的题并不多,多是要做篇文章一类, 她匆匆取了白纸, 将笔尖蘸饱了墨,迅速记下几个要点, 便仓促间拿嘴将墨迹吹干, 三下两下叠成一方小块儿塞进了怀里,又将桌案上的物什归到原位,她这才松了口气。
回到了绣灯上坐着, 怀恩拍抚了下胸口, 只觉得胸前塞的那一小方纸,跟块烙铁似的,烫人得紧。
她只觉思绪一阵纷乱,忙将双掌合十, 小声嘀咕着, “仅此一次仅此一次, 老天保佑,财神爷保佑。”
也不知将这车轱辘话念叨了几遍, 一抬眼便瞧见朱辞远那温雅的脸就凑在自己身前。
怀恩“啊”的一声,吓得从绣灯上弹立起来,朱辞远见状有些好笑:
“怎么一惊一乍的?进门便瞧见你跟个小和尚念经似的。”
怀恩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安定下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您吓死奴才了,奴才久等殿下不回,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四处乱跑,等的人都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