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千年王八万年鳖。
念无相嗔怪的看她一眼,也不再瞒着寂然的身世:“我想,他应该是我离开禅宗前捡的那个小孩。”
谷粒来了兴致:“嚯,这就是兜兜转转的孽缘啊。几百年前,你给禅宗捡了个老祖宗,今日,这位老祖宗要替禅宗来拆台了?”
念无相眼神与寂然上座对视,随后轻声笑:“他不会。你放心讲,有我在,没事的。”
谷粒侧目望了半晌,只见念无相与寂然和尚仍在对视,寂然眼波流转,似乎触动了不少往事。
另一边,被所有人蒙在鼓里的弥严尊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呢,是佛子那定下亲的道侣正与禅宗的老祖宗深情对视吗?
弥严觉得大概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这两人还在对望,老祖宗眼中似乎还有莹莹泪光一闪而过,弥严觉得自己还不如瞎了呢。
瞎了好,瞎了不闹心。
谷粒不忍心再折磨弥严尊主,总觉得这老和尚最近提心吊胆的,头都更秃更亮了。
她抚平衣袖的褶皱,上前一步,挡在念无相身前,冲寂然小和尚假模假式行了个合十礼:“阿罗汉果,衲僧念无相,见过寂然上座。”
这回她刻意换上了念无相常诵的佛号,整个人也是往沉稳持重,无挂无碍的腔调上走的。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希望能顺着这个思路迅速推进完纸坊建造的事情,完事立马走人。
但这才刚开了个头,寂然上座就拉下一张脸,身上的威势让谷粒这个玄珠境界有些难以抗衡。
她强撑着,看着眼前的小和尚冲她挥了挥手,嫌弃道:“挡路了。”
谷粒:?
她回头看自己身后正站着念无相,从寂然和尚的角度,应该只能看到念无相被挡了个严实。
弥严正要上前挑明佛子与这鹤鸣山小道友的婚约关系,念无相先一步站出来了。
他此时虽然用着谷粒的身体,但只要寂然和尚认得出,是谁都没有关系。
念无相冲寂然和尚点了点头,平淡道:“今日拜见虽有些早了……实不相瞒,这位佛子乃是我的婚约者。”
弥严尊主暗暗捏一把冷汗,期望着老祖宗能听懂这话背后的意思,到此为止。
寂然小和尚脑筋转得确实够快,在他眼中,就是念无相亲口在警告自己:旁边这个没规矩的是我媳妇,你对她客气点云云。
这老妖精活得久了,还真是鬼精,一瞬间联想到几百年前,红衣戒僧下山时,那义无反顾的样子,也是如现在这般。
于是,寂然很轻易就猜到了谷粒的身份。
他试探着问面前两人:“大婚之日,可是要穿红色道袍,绣着仙鹤定然好看。”
念无相看向谷粒,一副但凭她做主的样子。
谷粒便懒洋洋答:“很多年不穿红了,她如今喜欢简单些,现在这身就不错。”
寂然连忙点头应是。
他再看谷粒时,眼中的不可一世全都敛去,只剩下极度的恭敬。
毕竟,这可是当年叱咤仙魔两界的妖道转世。
寂然心中拎的很清楚。
他们三人对暗号一样地确认了身份,放在弥严尊主眼中,谷粒这个佛子就有些不像话了。
老祖宗没规矩,他应该维护自己的道侣才是,怎么反而还浑不在意的样子。谁家仙子大婚之日会穿一身与往常无异的道完成大礼?
弥严转念又一想,佛子这怕是囊中羞涩,又不好在老祖宗面前掉了脸面,才如此说辞。
说到底,都是禅宗穷啊。
弥严连日多番刺激,此时终于生出一丝强烈的世俗之心,想为灵隐禅宗弟子争取更多的资源,更好的修行条件。
他突然上前,双手合十弓身做大礼:“上座,为今有一计,可使禅宗振兴再度崛起,只是需要上座首肯点头,并帮我们一个小小的忙,日后,禅宗未来不可限量,还请上座给机会,听两个孩子讲完。”
寂然小和尚之前就听他罗里吧嗦磨叽,如今再次听到,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触。
什么,他的恩师与准师娘有一点点小要求,竟然还得多跑这么远的路,来让他这个不肖子孙拿主意。
呸,弥严这老家伙真是个浆糊。
他自己刚才玩过了火,也是个浆糊。
寂然这么想着,一脸懊恼地看向谷粒,扬起个小和尚能摆出的最可爱笑脸:“佛子有何要求,但说无妨。今日便是要本……要我把这座山铲平了也照办!”
谷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