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已经压制不住血脉里的魔性,语速都变快了许多:“告诉我,我听闻只有你知晓如何逃开魔化?如何脱离掌控?”
谷粒:?
她下意识与念无相对望一眼,看到这和尚眼睛里快下刀子了,才有些好笑地问楼观山:“宗主是在问衲僧吗?”
在场其他三位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弥严尊主忍不住道:“楼宗主魔化,自该问经历过正法时期的老祖宗,我禅宗佛子尚且年轻,怎么会知道化解此事的法子。”
在场唯一真正经历过正法末期的寂然和尚只能装糊涂。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琼花剑抽的哪门子疯,不过,看来他也知道这两人皮子下面的真实身份。
于是打个哈哈道:“估计是佛子见天的进万佛塔,让楼宗主当成对抗魔性的典范了。”
楼观山自知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一瞬来到谷粒身前,右手食指扣上她的眉心,竟然妄图以神识强行探入谷粒识海之内,去她记忆里,甚至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识海之下——被冰封住的地方寻找破解真相。
这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谁也没想到,楼观山竟然还保留着这样的灵力。
念无相瞳孔骤缩,掌中韵了金光飞身过去。
然后谷粒直挺挺倒在他身边,随之倒下的,还有楼观山的身体。
寂然和尚探了探,硬着头皮道:“这是楼观山下了死咒,两人一道去了她残魂里的无意识界……除非她想起楼观山想要的东西,否则……”
念无相攥紧谷粒的手,眸中沉积下寒潭水的冷峻,不发一言。
……
谷粒睁眼见到绵延万里的雪山。
一座连一座,层峦叠嶂,仿佛永无尽头。
天空没有下雪,这片纯白世界十分静谧,似乎永远都处在这种冰封之中,不曾为谁做过改变。
更近一些的山顶上,长了一株奇怪的松树。
枝干生得歪七扭八,不像别人家笔挺的雪松,仿佛只是活下去,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往前艰难地走了几步,看到树下坐了个人,红色僧袍随风飘动,身边放着一只禅杖。虽然是正面对着自己,可打坐入定的姿态,想必瞧不见她。
谷粒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控制不住向前又走了几步。
就见这红衣僧人依旧是闭着眼睛,却开口冷声道:“为何一路尾随我?”
谷粒吓了一跳,刚想解释解释,便看到侧面一座斜坡上凭空出现个人。
被冰冻住的大石块之上,赫然立着一个通身道袍的女子,黑白水墨融入这雪景之中,十分融洽。
这女子带着幂篱,手持一柄青竹宝剑,哂笑一声,飞身落在红衣僧人头顶树梢上。
她蹲下身,将剑鞘探出半个头,敲在和尚光洁的脑门上,毫不在意地问:“哎,和尚,相逢皆是有缘人,看你这样子像是大宗门出来的,有灵石吗?先借我一万?”
红衣僧人肉眼可见的怒火中烧了。
第37章 夜南天里的入魔者。
冰原上刮起了一阵风。
像是和尚无名而起的怒火, 红衣僧在戴着幂篱的道袍女子说完以后,人已经飞身而起,立在那株歪七扭八的松树顶上。
松针上落满了雪, 只要轻轻晃动, 便能压弯了树身。
可是僧人落定在最高的松尖上,雁过无痕, 僧袍被吹得飘逸又富含美感。
道袍女子轻声一笑,反而落了地:“死和尚, 这么抠门,果真一个子儿都不想给吗?”
红衣僧冷冷看着她:“滚。”
道袍女子听了大笑:“有点意思, 半分和尚劲儿都没有的戒律僧,还是灵隐禅宗的。”
说到这,红衣僧的眼神已经降到了冰点, 手上飞快翻结了个法印推来,道袍女子险险躲过, 身后那半个雪坡上, 先是石头被崩成了渣,紧跟着整个山坡从地下震动嗡鸣,遥远高山上,引发了一阵雪崩。
道袍女子率先变了脸色, 倒也不是对雪崩的惊恐, 而是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红衣僧:“这么疯的和尚,算了算了,姑奶奶找下家去。”
她说着, 掐诀存想,指尖画出符篆破开虚空,一脚已经迈出步子, 又被红衣僧拎着后脖子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