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愣了,心想这连几个铜板都都掏不起的穷丫头还能买得起一整头黄牛?这可是他半辈子的财产,要不是连年战乱想换点路费出逃,他也不会去卖的。
他思考片刻,满是褶皱的脸上都是蔑视:“你一个丫头,买得起吗?我这头老牛虽然岁数大了,但可是实打实的三五百斤,至少也得这个数。”
他举起十个手指头,许桃桃皱起眉。
一百两?这是打劫呢,她现在浑身上下的现钱都凑不出一百两。
那老翁看许桃桃皱眉,以为她果然买不起,得意地笑了:“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还要买牛?好大的口气!”
这老翁看着市侩凶狠,要价倒是还算合理。
听得许桃桃是一愣,掏掏袖袋,拿出一个小布包。
那老翁已经确认许桃桃是个穷鬼,正将她的箱子吭哧吭哧往下挪。
“大叔,十两银子并半吊钱,这辆板车也归我了。”许桃桃将沉甸甸的小布包扔过去。
这板车不大不小,还十分破旧,多给了半吊银子属于是加价了。
许桃桃心想,虽然她现在是破产了,但好歹也是存着再起的心思,处处都要计较着些才好。
买了老牛和板车除了心软,还有就是它们确实能作为原始交通工具,立刻给自己带来便捷。
还好先前留了些体己碎银在身上。
老翁被天上掉馅饼砸了个激灵,一时不信,打开布包查看,却真真装着好几块碎银。
他脸色陡变,狐疑着掏出银子咬了一口,确认这是真金白银之后立刻满脸堆笑。
“归你,归你,姑娘你会赶车吗,要不我帮你赶到家门口,给你搬箱子,你再付我一两银子?”
说着,眼珠子还滴溜溜朝小男孩身上的皮袄瞅。
好家伙,这是把她们姐弟俩当成冤大头了。
许桃桃被气乐了,将男孩护到身后,道:“我身上的碎银就这些,再没有了。”
的确,她身上只剩下一块银锭,还有价值万贯的珠宝首饰衣物若干,是没碎银了……
那老翁上下打量了许桃桃几眼,确定她没有说谎,才上车继续赶路,心底嘀咕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傻子,竟然拿全部家当换一只瘦巴巴的老黄牛。
许桃桃不知道他心底的小九九,只觉得屁股下的车板变成自己的东西之后坐得更舒适了,一路上牵着男孩小手,哼着曲就到了村口。
许桃桃穿进这本大男主权谋文后,成了书中大反派的同名亲姐。二人双亲早早离世,只留下亿万家财。
原主溺爱弟弟,将他活活养成了纨绔恶少。后来许平安习得武功,招兵买马、统治一方,彻底成了无恶不作的大反派。
他侮辱了男主妹妹,杀了男主全家,在男主去寻仇时将他打至残废。
因此,男主为此奋发向上只为复仇,一路从乞丐到将军到新帝,最终把她们姐弟俩斩首示众了。
为了避免许平安长歪,连累的自己最后都遭殃,许桃桃干脆捐尽财产,带着许平安隐居山村,白手起家。
她的脑回路是:教育就得付诸实践,乱世之中平民流离失所,自己坐拥万贯家财吃喝不愁,怎么能教育好弟弟钱财得来不易的思想,不如全都捐了。
于是,曾经习惯了许家刁蛮姐弟俩横行霸道的仆人乡民,一觉醒来竟发现她带着弟弟大兴善堂,修建医馆,甚至接待有困难的书生、寡妇、乞儿,一时间许家门前衣衫褴褛者往来不绝。
不出两年,正赶上饥荒,她成了史上第一个把自己捐到破产的首富,银钱和房产全捐没了,就剩下些懒得拿去当的首饰物件。
还好原主母亲去世前给自己儿女留了一处旧时小屋,就在这山脉包围之后的桐花村之中。
老翁没有银子不办事,到了村口就跑了人,许桃桃只好带着平安牵着老牛往村里头走。
幸好这老牛通人性,知道是许桃桃救了它,倒也不挣扎,许桃桃牵得顺顺利利,一姑娘一孩童一牛车的组合引来了村里许多人的瞩目。
“大娘,打听一下许氏旧宅地处何处?”村子颇大,许桃桃走了许久也没有头绪,无法,只能寻人打听。
那大娘面相和善,也牵着一个男娃,见许桃桃第一眼便愣住了。
“恩公!”她泪眼滂沱,就要跪下。
当初她家孩子未满周岁便得了怪病,非京城大夫不能治好,她一介乡民,哪里有去京请药的钱。还是得人指点,说江南许家有救济的铺子,领了号见了主人就能得钱,她才将孩子治好。还因为寡妇的身份,多拿了一份小本生意的本钱,这才得以过活。
但孩子治好后,生意也红火起来,再想去找许家铺子报恩,就听人说许家已经倒了。
许桃桃当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她报恩无门,没想到在这桐花村却意外碰上。
许桃桃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山缝缝处都能碰着自己捐助过的人,连忙扶起她:“快快请起,我已散尽金银,特来隐居,还请不要声张。”
那大娘这才站起身,抹抹眼泪,笑道:“是我冲动了,许氏旧宅正巧就在我家开的酒肆旁边,许姑娘,小少爷,我给你们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