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昭冷笑:“那威,任凭你武功卓绝,战无不胜,那又如何?你连自己想娶什么人做妻子,都得看谢容琅的脸色,说破天去,也只是他麾下的一条走狗。”
她靠在质子身侧,目光柔软、憧憬又向往:“可是容郎,却肯为朕奔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只有这般男子,朕才会为他心折。”
那威彻底怔住了。
质子也微微出神,却被楼昭领着往外走去,一路都在说着容氏兄弟的事情,竟是根本没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容氏长子虽然没有出面,但今日来的却是容衡的嫡次子,也算是一个很好的信号了,质子并未隐瞒他们之间的谈话,楼昭仔细听了,对他的办事效率极为满意。
两人说是去打猎,但都没有亲自动手,指挥着禁卫满山乱钻,果真猎到了一头肥鹿,令随行的御厨动手,当场宰杀烧烤。
楼昭与质子说着话,提到两人前几日接触过的一个商人。
质子道:“陛下连卑贱的商人都愿意屈尊召见,为何无视那威将军的示好?”
楼昭道:“商人富可敌国,那威有什么?你当朕是泔水桶吗?什么脏的丑的都往里装?”
质子一阵错愕,随即朗声大笑,眸中浮现真心实意的愉快。
吴三受了三十刑杖,几乎去了半条性命,趴伏在床上,心内愤恨难平。
这还是施刑者知道分寸,刻意放了水。
否则,这三十大板下来,不死也残。
到底是个奴仆,平日里作威作福,真正受了伤,无权延请太医,只能派心腹小太监去支领些金创药撒上。
也不敢包扎,用被褥轻轻盖着。
一碰一动,都是龇牙咧嘴的疼。
吴三越想越气,心内幻想着那女王诞下谢氏王子的下场,必不得好死。届时他得好好求一求谢相,亲自送她上路。
他趴了半日,有些尿意,便尖着嗓门喊人来伺候。
喊了半日,没听到动静。吴三十分火大,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脱口骂道:“都死到哪去了?一个个的捧高踩低,别看爷爷我今日挨了板子,在相爷那里照样是首功一件……”
他的声音,消失在一道锋利的破空声中。
金棘人狠话不多。
主子让他杀死这个人,他便默默将人杀了,一句废话都不必有。
这人没有半点儿功夫,还受伤卧病在床,切菜瓜一般简单。
金棘并不认为杀死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人有什么不对。
他的心中只有命令,并无旁的繁杂念头。
吴三的干儿子出去一趟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尸首分离的骇人一幕。
他想大喊,却没能喊出声来。他的嘴巴,被随后赶来的寥独死死捂住。
寥独带着人将这件屋子重重围住了。
吴三的干儿子最终也没能保住性命,“父子”两人的尸首用草席一裹,直接被送去了城外乱葬岗。
不多时,有鸽子从王宫飞出,随即被不知何处的箭矢簌簌射下。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捡起地上乳白色的鸟儿尸体,取下红色细腿上的竹筒,抽出其中的短信,随意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扔掉。
寥独眉宇间有些不耐烦:“这宫里的鸽子,怎么还没杀完呢?再去搜。”
伴随他一声令下,一列列宫仆和禁卫,朝各宫室蜂拥而去。
女王和质子不在王宫的这段时间,宫内发生了一场又一场血腥的杀戮,无数哀嚎痛吟冲向天际。
寥独首次展现出他超凡的手段,尸首被立刻清理,一桶桶清水泼洒,带走空气中的血腥和赃污。
待日暮时分,女王归来,看到的便是一个干净整洁又异常平静的王宫。
*
身在兑国的谢容琅,已经有几日没收到宫里的消息。
大臣的政务和随信提及的只言片语还是通过官驿传达。但凤昭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却没有第一手的消息。
上次吴三传来消息说,楼昭将乾国质子留在了后宫。
五官中的某些子弟蠢蠢欲动,陆续接触楼昭。
谢容琅冷笑,并不认为女王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但宫中消息的失联,叫他事事掌握在手心的习惯被打破,难得生出了几分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