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奢华的马车内,传来谢相略显疲惫的声音。
随着这声命令,王宫内持续半日的厮杀,终于告一段落。
金棘受了重伤,从乾国赶来的死士们身上也都挂了彩。
楼昭从寝殿内走出来,质子陪在她身侧,手持犹在滴着血的长剑。
两人的衣袍都光鲜不再,被鲜血浸染。
他们对众人深鞠一躬,感谢诸位好汉,护佑他们的安全。寥独领着一列宫仆鱼贯而出,手中捧着珍贵的伤药。
众人领了药,又去处置在场的伤亡人员。
空气中翻涌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腥气。
楼昭觉得自己不应这般面不改色,掩面做了个不适的动作。
质子看见了,原本沉肃的眼中,浮现一丝笑意。
重伤未能撤退的刺客,被悉数下了大狱。即便对幕后凶手心知肚明,但以楼昭眼前的实力,却暂时不能奈对方如何。
只能先留个罪证,待日后清算。
混乱消退后不久,谢容琅带着人,进了宫。
“臣闻陛下遇刺,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谢容琅年纪三十有五,正值壮年,美姿仪,颜如玉。他并未行拜礼,仅微微躬身拱手,以示表面的尊敬。
楼昭此刻已经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坐在王座上。
她并未挑剔谢容琅的礼仪,微微抬手,浅浅一笑:“有劳谢相记挂,不过区区几个小贼,闹不出什么大事。只是不知谁人与朕这般深仇大恨,还得好好审一审才是。”
谢容琅垂了垂眼,掩去眸中的阴鹜。
随即森然命令侍奉的宫仆:“你们都下去。”
众人不敢不听,包括寥独在内,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谢容琅抬眸看向伫立不动的容迟,冷笑问道:“乾国质子,为何不退?”
这是怒极,连王子都不愿称呼,直呼“质子”了。
容迟并不在意,甚至微微一笑,稍稍上前一步护在楼昭身前,淡淡道:“陛下如今身子不同以往,需万般小心在意,请谢相体谅,容迟必要随时保护在侧。”
当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容琅锐利的目光滑过他的面庞,看向凤昭的腹部,露出一则阴霾的笑意:“质子这是担心本相,伤害陛下腹中胎儿?”
容迟点了点头,道:“是啊。不止陛下的孩儿,便是陛下本人,如今也危险得紧呢。”
谢容琅怒不可遏,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趁他不在坤国,做出这般无耻之举!
在谢容琅最初的计划中,只要凤昭乖巧听话,顺利诞下他的子嗣,他愿委身为王夫,两人夫妻恩爱,鸾凤和鸣,不失为另一段佳话。
但这个懦弱无能的凤昭,在男女情.爱方面,竟出乎意料十分执着。
面对谢容琅的曲意逢迎,刻意示好,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凤昭并没有旁的坚持,生平所愿,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谢容琅早已娶妻,家中妻妾成群,儿女也有好几个了。
凤昭怎会看得上他?
谢容琅口蜜腹剑,骗过了多少人,却偏偏忽悠不了一个小姑娘。
老阴比的心中都是阴谋诡计,不愿相信凤昭不从他,只是因为他不能专一。他认为凤昭大约是看穿了自己的目的,这才坚决不从。
谢容琅很忙,懒得与她玩过家家,一次簪花宴后,撇开群臣,潜入女王寝殿,强迫了凤昭。
他哄骗凤昭,只要生下自己的孩子,要什么样的一心人,都可以为她求来。
凤昭却在两人成事的第二日,便招了一个良家子进宫侍奉。
君臣两个从那天起,才算是看清了彼此的真面目。
谢容琅难以置信,这世上竟有这般的女子。
凤昭被毁了清白,便干脆破罐子破摔。
她从前天真,以为丞相对自己诸般示好,多少心存爱意。却原来彻彻底底,只为她腹中子嗣,为将来的王位归属。
既如此,他要什么,凤昭偏不给什么。
两人斗法至今,终于,再次走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