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昭对这个情况有所预料,毕竟她的对手是这个位面的气运之子。谢容琅有命运庇佑,但她楼昭,却是从刀山火海中历练出来的,与其指望那种玄之又玄、虚无缥缈的东西,楼昭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实力。
几次险而又险的避开要害攻击后,楼昭自恃等到了能够百分百反杀对方的机会,结果,竟然再次失手了。
不待她有更多的动作,便被谢容琅反剪双臂,挟持在手。
楼昭愤恨地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挣脱对方的束缚,只是徒劳地在他小腿处狠狠踢了一脚。
那一脚也够谢容琅受的了,他分明脸色骤变,却强忍住了。
比起此刻谢容琅的暗恨,楼昭更为恼怒,她已经很久没有遭遇类似的被动。
谢容琅对楼昭恨之入骨,正是她破坏了他想要的一切。然而,他今晚过五关斩六将也义无反顾潜进宫来,目的却不是为了杀死她,而是为了,挟持她。
“叫他们准备马车,放本相离开。”
精心筹备这么久的篡位计划失败,坤国已经没了他的立足之处,谢容琅挟持楼昭,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安全地离开坤国。
他在诸国都有后手安排,假以时日,一定有机会能够卷土重来。
楼昭却根本无视他的威胁与要求,闻言只是冷冷一笑。
谢容琅手腕微动,锋利的剑刃瞬间在她精致的脖子间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立刻汩涌出来。
楼昭冷着脸,这种伤对她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一幕落在不远处容迟眼中,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红着眼,沉声道:“按他说的去做。”
禁卫和宫人都惊呆了,直到此刻,他们才看清,忽然闯入寝宫的人,竟然是谢相。
这些人一直在宫中,谢相宫变的消息瞒得紧,根本没传进来。现在看到谢相挟持女王,大有一副不满足他的要求就要杀了女王的气势,一时不知所措,忽然听到容迟开口,便像是得了金口玉言般,连忙照做。
除了马车,谢容琅还点选了寝殿内几样价值连城的贺礼,昔日谢相不会将这些俗物放在眼中,但如今的他已经能够预料自己接下来会面临多少艰难,得些贵重物件傍身,关键时刻或可变卖钱财度过难关。
楼昭闻言很不客气地冷笑一声:“可怜的谢相,如今竟沦落成乞丐强盗了。”
谢容琅面如锅底,手中剑刃更用力了几分,楼昭面不改色,倒是容迟脱口道:“谢容琅,你还想活着离开坤国么?”
谢容琅被提醒,才想起自己此刻人在刀俎,稍稍放松了手中的力道。
楼昭不以为意地抹了抹伤口溢出的血迹,满手血腥。
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谢容琅要的东西,马车、金银包括他点名索要的那些贺礼,不消一刻钟便全部装车完毕。
谢容琅顺手扯下寝殿的帷幔,将楼昭牢牢捆住,推推搡搡地带上了车。
此刻群敌环伺,谢容琅不敢过多逗留,只匆匆警告了一句不许人跟,便将马车的车夫换做自己的心腹。有楼昭在手,他离开的倒也从容,在无数禁卫军和乾国质子的密切盯视中,顺利地离开了坤国国都,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兑国的边境线疾驰而去。
那里,还有可靠的同盟在等着他。
闲杂人等顾忌陛下安危,不敢轻举妄动,但容迟怎会放心楼昭独自被他带走,坚持坠在他们的马车后头。
因为追兵不多,且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谢容琅也懒得与他纠缠不休,便放任他跟上来。
马车内,楼昭被反剪双手,姿势极为别扭的五花大绑。在谢容琅看不见的角度,她手腕弯折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两指从袖口夹出一片薄薄的刀片扣在掌心,却并未轻举妄动。
面对位面的气运之子,她要做的,是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一连赶了三日路程,大批的追兵不可能再跟上,谢容琅确信马车后头只来了那个不知死活的乾国王子,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不少。
他这一遭属实被逼到了绝境,心中积攒的怒火几乎将他点着了。
看向楼昭的目光,也越发的森冷阴寒。
距离国都百余里外的一座无名山庄,是谢容琅早年收受的贺礼中,极为不显眼的一处私产。因为这边的景致还不错,昔日路过的时候曾小住数日,感觉很是不错,便让人好生打理着。
类似的私产坤国到处都是,谢容琅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一步。
未料,到了今时今日,这个亡命天涯的时刻,竟再次成为暂时的落脚处。
待到了山庄,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将护院全部换成心腹,谢容琅才稍稍放松,紧接着却回过头来,将歪靠在马车角落的楼昭整个人拎起,扔向地面。
说到底,叫他沦落至此的元凶,便是这个他从未看在眼中的傀儡弱女子。
然而,楼昭早就不是昔日那个任由他处置的凤昭。猝不及防忽然被整个人扔出去,她也并未如对方所愿那般狼狈栽倒在地,而是借力轻巧地打了个滚儿,毫发无伤地挣脱了他的钳制。
谢容琅挑了挑眉,冷笑道:“陛下竟有这般身手,为何从前分毫不肯展露?当年在臣身下承欢乞怜的时候,很绝望吧?可便是那时,陛下也不曾反抗过,想来想去,这完全不合常理啊。莫非,你根本不是凤昭?”
楼昭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谢容琅,你不会以为今时今日,还能管得了朕的真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