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方却拦住他,轻笑道:“容华公子?就这么忙呀,看在咱俩都姓容,长得又这么像的缘分上,聊聊嘛。”
容迟看着他,神情淡漠:“有话就说,不必拐弯抹角。”
容留却忽然伸出手来,似乎想摸他的脸,容迟眉头一皱,退后一步,顺势将那只不规矩的手打落。
容留夸张地痛呼一声,怒道:“你这人,好没意思。”
容迟并不搭腔,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容留却没看懂似的,自顾自地说:“我早就想跟你聊聊了,都说我跟那个人有七八分相似,你也是差不多的理由被带进这里的吧?这么看着,我们两个却更像一些呢,还真是特别的缘分?”
容迟作势要走,容留连忙拉住他,神情暧昧地低声道:“公主那边可不好应付,你一个人吃得消吗?给兄弟多美言几句,等兄弟复宠了,一定重金酬谢!”
容迟拿开他握在自己右臂的手,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竟将容留生生看退了两步。
容迟并不与他多言,见对方自己退开,便掸了掸袖子被拽过的地方,转身大步离开。
容留悄悄拍了拍胸口,心道:这人是吃了什么药?脾气这么差,那眼神,吓死人了。
等那股子莫名的惊悚感退去,他又觉得自己行了,冲对方消失的背影嗤了一声:“清高什么?跟我不是一个样,都是替身,谁比谁高贵?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公主府占地百亩,雕廊画栋、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内里大小庭院几十个,住着原主从各地搜罗来的美人。
楼昭穿过来的这大半年时间,待这些男子并不刻薄。他们的份例月银比照从前,以往如今依旧如何,一应生活用度都未增减。
毕竟他们曾是原主的心头好,只要不过分作妖,她可以继续养着。
只是不再召见他们。
无端受了冷落,并非所有美人都能甘心接受。不时有人在园中制造偶遇,也有托人说情想求见,软磨硬泡的,死缠烂打的,招式百出。
可惜楼昭对别人用过的男人不感兴趣,从不搭理。
闹到最后,安分守己的留下,那些不甘寂寞的,都被借故遣散了。
原本满满当当的公主府,最近空置了不少院落出来。
看在外人眼中,便是公主殿下得了容华公子,从此收了心。曾经盛传可能会取代容华的宋先生和周琴师,公主也当真只是与他们学习技艺而已,并未流露过要收用的意思。
却不是所有的男子都有所行动,还有几位,正在观望楼昭的态度。
曾经盛宠一时的容留公子,便是其中一位。
容留虽然轻浮没脑子,但生比旁人多几分趋利避害的本能,看到那么多人仗着昔日疼宠冒然出头,却都被逐出了公主府,便低调蛰伏起来。
但到底没什么太多的耐性,见这阵子后院风平浪静,容华那边也迟迟没听说有进展,这才打算借口举办百花宴,想试探公主的心思。
若能想起他的好来,重新复宠,那自是最好的。
万一公主真腻了他,他也得想想后路,总不能当真在女子的后宅困上一辈子。
容迟带着一腔无名怒火径直来到撷芳院,彼时楼昭正在与宋先生对弈。
看到风尘仆仆的容迟,楼昭愣了一下,问:“你怎么了?”
说着竟放下正在进行的棋局和对面的宋先生不理会,起身相迎,上前来关心他的状况。
容迟看着眼前女子毫无保留的关切,胸口奔涌冲撞着的无名火悄然熄灭。这般明显的心绪转变,再怎么刻意忽视,都不得不承认。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女子似乎总能表现出以他为重的表象,引他沉溺其中,待回过神来,总能后知后觉自己的自作多情。
眼前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她身边有多少卿卿情郎,难不成自己是头一知晓?
容迟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宋先生,并不意外,对方虽然低眉敛目,但一双多情的眼睛,却时时刻刻落在这女子身上。
容迟眼中浮现一丝戾气,却强行压了下来,对楼昭道:“琅芜苑容留公子的生辰快到了,他想问公主当初答应他的百花宴,还办吗?”
楼昭愣了一下,“容留公子?百花宴?”
一副完全状况外的模样。
楼昭确实忘了,毕竟不是自己答应过的事。不过经容迟这么一提醒,埋藏在角落里的相关记忆被迅速激活,也就随即想起来了,可她却平静地回道:“啊,这事儿我都忘了,那就算了吧,不办了。”
那一瞬间的茫然和想起之后的不以为然,悉数落在容迟的眼中。
她承认了,所以百花宴一事并非容留或管事杜撰,曾经的许诺都是真的。只是如今她的心意改变了,答应过的事情也可以都不作数了。
不知为何,容迟觉得有些可笑,内心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苍凉。
“是,属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