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费尽心机,最终依旧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得来的自由又有什么用处?
楼昭去猎了一只山鸡。
身上的华服着实有些累赘,她取下外面的披帛,撕成适中的绑带,将宽敞的袖子捆扎起来,裤脚也扎上。脚上的绣鞋完全无法赶路,她在外头套上了临时编就的草鞋。
将山鸡清理完毕,串在火上烧烤的时候,她耳尖微微一动,听见远处传来滚动的车轮声,还有马蹄踩踏在官道上踢踢踏踏的动静。
楼昭警惕地摸向大腿外侧藏着的匕首。
来者发现这里有火堆,派了两人先行靠近查探。
待看清了楼昭的模样,那两人不禁愣住了,其中一人反应快些,立刻滑下马来,低头叩首:“参见公主殿下!”
楼昭借着火光看清了对方的脸。
“来三?”
是公主府的人,竟然这么巧。
楼昭看向他身后的车子,问道:“这里头是谁?”
来三很有些激动,道:“是容大人。殿下,这些年您去了哪里?大人找你找得好辛苦。”
容迟?那就更巧了,她正要去找他。
只是,什么叫找她找得辛苦?楼昭面色变了变,他不好好在朝中做官,找她做什么?
来三飞快打马回去,跟容迟报信去了。
“大人,是公主殿下!就在前方火堆那边。”来三顾不得多礼,径自策马冲到容迟的马前。
车内容迟闻言,不禁愣住了,待回过神来,猛地掀开门帘,从车上跳下来。
远远地,他看到夜幕中,一道窈窕身影站在那里,火堆明明灭灭的光映在她的身畔,看不清脸,但容迟知道,那就是她。
随着这位反派先生慢慢走近,楼昭看清了他的模样。
时光,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痕迹。
他脸颊下巴生出短短的胡须,眼角有细纹,才三十多岁正壮年的年纪,看起来却沧桑得很。
楼昭忽然有些不忍苛责。
他看起来就过得很辛苦。
楼昭在打量容迟的时候,容迟也在看她。
她,还是十年前的样子。
不仅是身段样貌,跟当年分毫不差,就连衣着首饰,也跟当日失踪时,相差无几。
容迟心中惊喜、疑惑交织,但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面上十分镇定,对公主行了大礼。
楼昭扶起他的时候,终究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握住他手心,借着身后火堆、灯笼的微光细看。
进度条才走到百分八十。
很想不生气,却忍不住介意,楼昭不禁皱了皱眉头,脱口问道:“容迟,这十年来,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分明记得,自己离开之前,进度条已经逼近百分之八十了。
容迟被忽然发难,不免有些怔忡。
楼昭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说起来,这是他自己的人生,过成什么样子,怎能完全按照她安排的轨迹?
“算了,回去再说。”
既然她回来了,就一起想办法吧,不然还能怎样。
楼昭率先爬上了马车。走了这许多路,她有些累了,剩下的路真心不想走,容迟的车马刚好就到了,也算是瞌睡碰到了枕头。
容迟对属下交代继续赶路,随后也跟了上去。
随行人员低声耳语,都知道这位半道偶遇的女子就是他们寻找多年的宛华公主,个个喜形于色,暗自激动。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这一行人,说不得能得到皇帝的赏赐。
但他们的大人,怎能如此不避嫌?
竟跟公主挤同一间车厢。
这么多人中,只有来三这个公主府旧人接受良好。
有什么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