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祈言余光瞥了眼说话那人,也不制止,反倒也跟着笑了两声。
刚刚说话那人见他如此,更是变本加厉,站起身来,“听说这小子长得比女人还好看,这回头不得整个小姑娘的衣服让他穿穿?”
气氛比刚刚还要热闹些,趁着先生还没来,有几人甚至拍起了桌子,路过这间屋的人都低着头快速走过。
坐在刚刚说话那人旁边的另一少年放下手中课本,伸手拉了拉说话人,压低声音道,“你若想坏了家里和李府的关系,就尽管这样胡闹下去!”
刚刚说话的人嗤笑了声,正待说他李府还能和贵妃过抗衡不成,旁边人已经继续开了口,“五皇子和李四公子是表兄弟,你和五皇子是什么关系?和李四公子又是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赵蒙顿时蔫了下来,余光瞥见五皇子正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硬撑着脸色又嚷了两句,待五皇子将眼睛转开时,他已经是出了一额头的汗。
看赵怀北已经又重新拿起了课本,他也支起一本书挡住自己,凑了过去,“那你说五皇子为何要这般为难李四?”
见赵怀北不理他,又伸手戳了几下,“说说呗,好歹你的赵和我的赵几十年前可都是还是一家呢!”
赵怀北被他扰得无奈,反问道,“五皇子为难李四公子了吗?”
赵蒙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刚刚那不是吗”,对上赵怀北的眼睛方明白过来,是啊,五皇子做了什么呢,五皇子一句话也没说。
赵怀北见他明白了也不再多言,赵蒙的赵和他的赵在几十年前的确是一家,但现在京城里谁都知晓两个赵早就没了牵连,他提醒这一句也只是不忍赵蒙自己把路越走越偏。
赵蒙虽没继续说话,但其他人却没止下,东一句西一句正聊得热闹。
李挽将带来的少量行李放到宿舍,由陈书长带着到了班门口时,班里正传来一句,“这小子不会连女人的胭脂都涂在脸上吧?”
李挽脸色未变,陈书长却已经明显怒火四溢,压低声音对李挽道,“李四公子,还请稍等片刻。”说完便手持戒尺推门进去,不过几息功夫,屋内便全然安静了下来。
李挽便在这种安静中迈步走了进去。
班中即使五皇子见了陈书长也有些发怵,是以直听到另有脚步声响起时方有人偷偷抬头看了几眼。
赵怀北察觉到旁边人久无动静,偏过头就看见赵蒙两眼呆呆地看着上面,不解地顺着赵蒙的目光看去,也忍不住顿了下,方复又低下头来继续看书。
赵蒙回过神来,脸上却仍旧有些怔怔的,用肩膀碰了碰了赵怀北,“这小子不仅长得比女人好看,比男人也好看啊!”
相府设宴那日并不逢五,因此实际上这班里数人都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位相府里丢失了多年的孩子,除了赵蒙外,愣神的人并不在少数,即使有着陈书长镇着,底下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嗡嗡声。
因有着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在此读书,所以天子班里人数要比其他班里少上许多,座位分布也零零散散,李挽随意指了个窗边的独位,陈书长派人将书送过来后,教授早课的夫子便也已经到了。
陈书长和夫子低声说了几句后便自行离开。
这位夫子主教四书,也不问李挽以往学习的进度,直接拿起书本按着前一日所教之处继续下去。
索性这些书实际上李挽尚在李大柱家中时便已经全部学完,回到相府后又温习了几日,倒也不会跟不上。
这位姓胡的夫子看起来十分呆板严肃,讲起课来语调也仿若念经,李挽仔细听了几句,却发现这位夫子实际上很多地方都讲得十分透彻,偶尔发表几分自己的看法,角度虽不会偏离这个时代的传统思想,但也有不少独特的地方。
用余光打量了下四周,又发现虽说刚刚班内十分闹腾,但现在绝大多数学生都在认真记笔记。
李挽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深思。
这堂课快要过半时,李挽忽感到窗外光影不对,侧过头,便看见一个少年低着头在窗外走来走去,似是想要进来,又没有勇气去敲门。
少年看见李挽,愣了下立马躲开了。
李挽正疑惑间,就听见自己的桌子被敲了两下,胡夫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桌前,“认真听。”
将目光收回后,待胡夫子走远点后再向外看时,刚刚那少年已经不见人影了。
胡夫子的课结束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李挽刚将书桌略微整理了下,前方坐着的一个圆脸少年便将头伸了过来,问道,“你名字的字是哪个字?”
李挽用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挽”字,笔尖才刚刚离开,纸便被人抽走。
“来,让我也来瞧瞧是哪个字?”
李挽听出声音应是陈书长带她过来时在班内嚷嚷得最大声的哪一个。
刚刚同李挽说话的那圆脸少年见状就要去夺,“张浔,你不要太过分!”
张浔?
想起李贺之昨日同她讲得目前天字班里的世家子弟,李挽倒是明白过来这位是哪位了。
——太傅张濡阳不成器的幼孙。
张浔见圆脸少年要去夺,径直将手高举了起来,他长得瘦高,圆脸少年一时够不到,正要站到凳子上去取,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张浔手中的纸被风吹走,正好糊在了进来人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