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如他一样冤枉, 还是说,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弄清楚状况后, 沈轻舟内心的矛盾也随之烟消云散。
说实话, 他占用了书生的身体,原则上是应该替书生报仇的。
可根据他自己接触之后的切身感受来说,那女人并不坏, 非但不坏, 还称得上仁善有大义。
倘若那女人真的是黑店娘子,确实让他挺为难,这仇报也不是,不报也不是。
不报仇对不住书生, 报了仇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现在好了, 弄清楚了真相, 书生的仇就不用报了,他也不用感到为难。
乡里青壮年失踪一案, 沈轻舟已命刘典史吩咐各镇捕头,让他们加派人手,在乡里四处搜寻,并安排了人马在乡里驻扎。
与此同时,他自己又悄悄派了人隐藏在乡中,为的是抓住北庭侯的尾巴。
只要搬倒北庭侯,顺着北庭侯这根线,他的仇自然就能报了。
修贸易街的事,沈轻舟交给了张主簿,他平日里便是负责建置、兵丁户籍造册、以及编纂地方志等事务。
而王县丞,平日里主管农耕水利、征收赋税、粮马等事务,还协同他这个知县一起查案办案。
张主簿请了风水先生看期,开工挖土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二。
主要是四月还在忙,农耕之事还没忙完,进入五月,便能闲下来,各村各乡,也能腾出大量的人手出来做工。
日子定下后,沈轻舟让张主簿去客栈跟陆从霜说了声。
本来他是想自己去说的,但他又怕总去客栈找陆从霜,落人闲话。
若是以前,他还是沈家大少爷,倒是不用在意任何闲言碎语。然而现在他身为一县父母官,一言一语还是得注意些。
陆从霜正在大堂和云荣对账,张主簿到客栈和她说了开工的日期,又详聊了一些关于修建方面的事宜。
在张主簿起身离开时,陆从霜突然叫住他:“张主簿稍等。”
她起身去柜台后的格子里拿出一个白底蓝纹的罐子。
“这是我从西南带过来的金银花,方才听张主簿说谢大人最近牙疼,你把这个给他带过去,泡水喝上几天便好了。他应该是上火引起的牙疼,我和他都是南方人,初来此地不适应很正常,我也因为上火牙疼,喝了几天金银花,火气便下去了。”
张主簿双手捧着罐子,笑得都眯起了眼:“陆掌柜有心了,谢大人收到陆掌柜给的金银花,一定喝得比蜜还甜。”
陆从霜笑了声:“他不给我扔了就不错了。你们谢大人啊,避我如瘟疫,只怕他不肯要我送的东西。”
张主簿笑呵呵道:“那不会,谢大人心里还是有陆掌柜的,只是他到底年轻,面子薄,于感情上迟钝了些。”
陆从霜笑而不语,两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存在面子薄一说。
不过她也就嘴上说说,至于那男人对她有没有兴趣,她并不在意。而且越是清楚那男人对自己没兴趣,她越是放心。
送他下火的茶,对他好,也都是做面子而已。他是官,她做个人情没错。
沈轻舟正在书房看公文,张主簿回来了,回禀完公事,笑着将金银花放到他桌上。
“这是陆掌柜给大人的,她听说大人上火牙疼,特地托我给大人带回来一罐金银花。”
“听说?她听谁说的?”沈轻舟问。
张主簿:“哦,是下官说的。下官与陆掌柜商谈修建贸易街的事,顺便就说了一嘴。”
沈轻舟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张主簿挺闲,还有功夫扯闲话。这样吧,你把地方志再重新编纂一遍。”
张主簿微愣片刻,躬身道:“下官多嘴,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轻舟挥手:“下去吧。”
张主簿躬身退出去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来他们谢大人,是瞧不上陆掌柜的。
不过也能想通,人家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还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前途敞亮着呢,眼光自然放得长远。
沈轻舟看着案桌上白底蓝纹的罐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嘴角却不可自主地往上翘了下。
他掀开盖子,两指捻起一根晒干了的金银花,拇指轻捻慢揉,半眯着眼凑到鼻尖细闻。
正在这时,周小七端着沏好的茶进来。
“大人,你要的茶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