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吃完了,两个男人又忙碌了一会儿才总算把那些管子搬完了,聂小满粗略计划了一下,下午等别的师兄师姐们过来,几个人应该能赶在天黑之前,最晚也能赶在八点以前,把这些管子全装好。心里有了底她就拿出纸,刷刷刷的写了起来。
“聂小满你写什么呢?”搬完了管子回到棚子里的卓群问聂小满。
方华在一边回答,“小满喜欢做任务计划,有时候在田里喊来喊去也挺累的,她先把工作都写好,等会儿其他人下课了,过来领自己的任务,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卓群眼睛一亮,“这个方法好啊。难怪你们团队的同学,嗓子都保养的不错,一般咱学农的人哪个不是天天扯着嗓子说话才能让同伴听得清啊,多半都有咽喉炎。小满,您这个法子我学会了,我可以用在我们队里吧。”
“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秘方,你尽管去用。”
卓群对聂小满的夸赞,让方华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他刚刚搬东西的时候,一边搬一边仔细的思考着聂小满说的话,如果他嫌苦嫌累,还一直待在这里,只是为了一份稳定的工作,那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他是不是做错了呢?
聂小满一看就是很坚定的人,本来他也只是想随便聊聊,却没想到能惹得聂小满发那么大的火,转头再看看卓群。卓群是本地的人,他也选择了学农,不知道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但看现在卓群这个状态,显然他是很享受的,这些人一个两个都是那么的自如,那么的开心,显得方华自己像一个离群孤立的人。那一刻方华感觉寂寞极了。
写好了计划书,聂小满找了个钉子钉在了木头墙上,这是一个固定的位置,钉子已经钉了很多次,墙上的洞也越来越多了,偶有几个洞都已经穿了墙,聂小满在钉钉子的时候手里能感觉到外面的风。
“下午了,开始起风了,咱们抓紧干吧,方师兄。”聂小满再一次叫起了方师兄的名字,这让方师兄非常高兴,看来聂小满并没有,因为他动机不纯而放弃他。
方华心里升起了感激之情。
聂小满出发了,方华也跟在后面,而卓群却还不走。
聂小满:“卓学长,今天不忙?”
“我们团队最近没项目做,老师给我们放了假,有好几个都回老家了,但我本来就是本地的嘛,昨天回去了一趟,被我妈给念死,所以我今天又来学校了,可就来了学校又没什么事,所以我来找方华玩,没想到方华这么忙,这我才追到了你们的实验田里。时间还早,我不想回宿舍,太无聊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体力活也行啊,我就当锻炼身体了。”
卓群是方华的同级生,感情自然是要深一些。方华听到卓群又要帮忙,很开心的说:“好啊好啊。今天还都是体力活,一次性满足你要求。”
不得不承认,卓群学长动手能力还真不赖,有几个超粗的水管,聂小满都担心搞不定,但卓群力大无比,硬是把不可能接上的东西给接的牢牢固固,等聂小满抹完胶水,两个人才松了口气,把举了好长时间的水管缓缓放地面上,聂小满又给水管做了个架子,生怕胶水流进田地里。
“你们干的活儿可真细,最后是要做一个怎样的灌溉系统啊?”这话一问出来,聂小满和方华都沉默了。显然他们谁也不想告诉自己团队以外的人,对白教授的学生来说,他们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卓群毕竟是钟老师的人,还是应该适当避嫌的,卓群自己也很有眼力劲儿,问完以后发现大家都不说话,便也匆匆转移了别的话题。
后来连续三天卓群白天都帮忙帮到很晚,作为一个男性的强壮的劳动力,对聂小满的团队来说,他确实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几个人搞了连续三天,终于将整个灌溉系统收了尾。当最后所有内容结束的时候,大家忍不住抱成一个大圆圈,他们开心的绕着圆圈,唱着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歌谣。
卓群提出应该出去聚餐一次,大家都纷纷响应,他们也邀请了白教授,选了一个性价比很高的店,那里还有个小包厢。
聂小满去订的那天包厢正好是空的。年轻人饭量大,又好久没吃过外面的菜,这一顿可把大家吃的非常满足,不仅因为饭的确好吃,也还因为他们一直努力做的事情,终于有了阶段性的成果,因此每一个人都特别放松,带着好心情吃什么都更加香,白教授也深感好久没有这样的机会,以这么放松的心情和自己的学生去吃一顿饭了,不知不觉他还喝了点小酒,但是他很固执的不允许他的学生喝一口。
终于他还是不敌年龄,很早就晃晃悠悠的了。他悄悄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儿子就开车把白教授接走了,白教授走了以后,小小的包间就成了年轻人的空间,这时有人提议,“要不然我们喝两杯吧,今天无论如何都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啊。”
大家显然都被憋久了,一呼百应。
为了防止喝醉出意外,聂小满提出喝酒只限啤酒,即使如此大家还是很兴奋,几杯酒下去个别男生女生就已经不胜酒力红起了脸,但是在喝醉以后人也会变得舒展起来,聊天的内容也越来越私人,越来越远离他们平时在实验室里的科研工作。他们互相问起彼此有没有男女朋友,又很大胆的讲在校园里,谁谁谁和谁谁谁的八卦,被八卦到的人不是及时澄清,就是用更红的脸来默认,气氛越来越嗨。
聂小满喝了几口酒就不喝了,她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而且她也并不是什么年轻人,她坐在角落静静的看着这些年轻人。即使是口出狂言,也多么自然多么美好啊。
发现聂小满坐在角落不说话,卓群搬了个椅子慢慢靠近她,“小满你怎么不喝啦?”
聂小满摇摇头:“我不行了,喝了一点酒已经感觉晕晕乎乎的,再喝下去估计要耍酒疯。”
“偶尔放纵一下自己,不是也挺好的吗?明天又没有任务,可以好好休息。”
“明天我还有点事儿要出去。”
“休息日也不能真正休息啊,你去哪儿?”
“跟我哥约好了,最近一直在赶项目,很久没聚了。”
“你还有哥哥在首都啊,我一直都觉得你挺神秘的,平时干活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会聊一些自己的事儿,只有你心无旁骛,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所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
“我是聂家村的,你知道吗?安江省。”
“安江省我知道,但聂家村没听过。”
“因为那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我第一次来首都的时候,要先做拖拉机坐到镇上,然后坐大巴到市里,从市里到首都大概要四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在这一路上要带很多很多的食物,要不然没到首都就先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