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过敬畏更有一种样样都比不上福晋的自卑和挫败感,这种压制像是刻在血脉里的。
耿清秋又何尝不是如此。
明明心里想着不过是当初外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觉得自己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个人。
年氏垂着眸想到的是当初初见时候的不屑,这才多久,所有的事情就完全反了过来,她要匍匐在明嫣的脚下才能求得安逸的生活。
明嫣却似乎并不在乎下面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先看向了年氏。
年氏擦着厚重的脂粉,遮住了原本的气色,面容也显得怪诞了起来,可脸上的疤痕还是盖不住,在白色的掩盖下骄傲的露着鲜艳的红色。
原先娇弱的美感被破坏的丝毫不剩,坐在各样的美人儿中格格不入。
明嫣叹息着道:“回来就好,四格格总是念叨额涅,有你陪着,就比什么都强。”
年氏是前所未有的温顺恭敬,站起来行了礼:“福晋说的是,多亏了王爷和福晋的照料,若不然我只怕从蒙古回不来。”
明嫣微微颔首:“多找些大夫给你瞧瞧,总有些能人异士能他人所不能,说不得会治好的。”
“是,福晋说的是。”
明嫣示意年氏坐下,笑着又看向了琪琪格:“你进门也有些日子了,王爷同我说了,你一贯的懂事聪慧,又照顾三阿哥有功劳,已经向宫里递了折子,要将你提为格格。”
耿清秋惊诧的转头看向了琪琪格。
若不是这个凭空杀不出来的琪琪格,照看三阿哥的功劳可是她的,她不敢奢求侧福晋,可一个庶福晋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是令人憎恶!
琪琪格先还没有回过神来,忍不住道:“真是王爷说的?”
张氏在旁拉了拉,琪琪格才后知后觉的跪了下来:“多谢王爷福晋抬爱!”
明嫣淡淡笑了笑。
仿若琪琪格眼底里的骄傲和自得她都是看不见的,这些在整个后宅里能掀起大风大浪的事情她都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是随口的几句交代。
说着向众人道:“有些话难免还是要多提两句,众人约束好自己手下的人,叫亲友父母做事低调踏实一些,要相信这世上善恶到头终有报,多为自己为子孙积点福报。”
众人忙都起身应是。
年氏没来由的想起之前为了拉着李氏下马她做的那些事情,以及遥远的记忆里那个悄无声息死去的丫头。
是不是这就叫做报应?
几个孩子也过来请安了,明嫣打发了女眷们下去。
武氏耿清秋几个人出了正院才缓缓透了一口气,露出了各自平日里的神态。
刘氏指着不远处的雨花阁,笑着问琪琪格:“妹妹天天在学写字,怎么,这几个字可认识?”
琪琪格一下子涨红了脸。
张嘴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耿清秋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好妹妹,不跟她一般见识,走吧,去我那里坐一坐,你这眼见着也要做格格的人了,这后宅里的规矩可不能乱,况且还要去谢过王爷的恩德,总要有说的过去的东西送过去才行,是不是?”
琪琪格顺着耿清秋的话,跟着耿清秋先一步走远。
刘氏气的跟武氏道:“瞧瞧她们!”
武氏淡笑了笑,一面走一面跟年氏道:“你们瞧见没有,这个琪琪格的路数跟福晋当年刚进门那会可是一模一样的,仿佛是在刻意学着福晋的。”
这样一说年氏觉得也是:“她这是要做第二个福晋?”
这话说的武氏却轻蔑的笑了一声:“就她?一本百家姓学了几个月了还没学完,你知道福晋一本论语多久学完的吗?”
这种事情谁会记得那么清楚。
“福晋只用了半个月,背的滚瓜烂熟且对其理解深刻,有些事情可以叫做模仿学习,有些却只能叫做东施效颦,就琪琪格这种要赶上福晋下辈子吧。”
刘氏不解道:“可是王爷多抬举这个琪琪格。”
武氏淡笑道:“王爷福晋的用意咱们就不得而知,行了,回去吧,约束好下头人才是正经。”
几人觉得武氏说的也对,不同位置的人关心的事情自然不同的。
胤禛前一夜是在书房歇息的,同邬思道好几个谋士商量了一整夜,总算有了些眉目。
他从前院过来,明嫣正听着三格格和四格格在念书,弘历和弘时坐在边上看书,弘昼正在睡觉。
天光还没有大亮,屋子里的灯也没有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