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却仍旧一脸认真:“姑娘,婚姻是大事,自然要早些筹办。”
“好,都听您的。”祝暄无奈也只能答应下来,“旁的就先不添了。”
“反正那人肯定会退婚的……”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差点被方伯听到,便赶忙转移话题,让茗喜将人给送了回去。
其实自从那日谢峥远带太医来看过之后,侯府每日都有东西送过来,虽是不多,但日日从不间断。
有时是些珍贵的药材,有时是些供人赏玩的小玩意儿,更有甚时是那人的一些笔迹,或是一首诗或是一幅画,竟能让祝暄从中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
“姑娘,快来瞧瞧侯府今日送来的是什么吧。”茗喜回时带来个精致的木盒,一进屋便递给了祝暄。
她接过东西轻掂了掂重量,很轻,又没有珠宝会发出的碰撞声,盒子几乎是个扁方的,也不像是会搁置笔具的样子。
祝暄猜不出什么,干脆直接打开来看。
一抹橘红划过眼底,盒中竟是放着两片已经干透的枫叶,叶子被压得十分平整,脉络清晰可见。
“枫叶?”茗喜都跟着一怔,“平远侯可真是会投姑娘所好,前几日送来的东西您也是十分喜欢,要不……”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祝暄不由拧眉:“什么?”
“要不这婚就别退了?”
“那怎么能行。”祝暄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气,只觉得心头发闷,便将那盒子重重关上,往榻上一扔。
“我说过不会嫁给姓谢的人,所以这婚必须要退!”
见主子这是真生气了,茗喜赶忙过去哄人:“对,这婚必须要退!要不是姓谢的,姑娘也不会平白受了磕碰,险些毁容。”
祝暄仍觉得不解气,又将前几日收下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件件地让茗喜搁到别处,眼不见为净。
冬日里天短,这么一折腾便已入夜。
祝暄晚饭没吃几口只觉着困,便早早地熄灯入眠。
大抵是因着睡前还未能消化完心里的气,亦或是那两片枫叶让她回忆起了赐婚那日想起的画面,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到一片枫林。
枫林万里连绵,处处皆是火红的颜色,有风拂过时便能听得接连不断的“沙沙”声,十分惬意。
而她正站在一棵树下,手边是之前看到过的那个秋千,随风轻轻晃荡着。
“怎么不坐上去?我推你。”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祝暄回眸,却只见那人着月白色的长衫,身形是说不上来的熟悉,却依旧瞧不清容貌。
鬼使神差地,她想要伸手去摸那人的脸,却冷不丁看到一团猩红从眼前的衣襟处蔓延开来,那人的心口不知何时被插上了一把匕首!
月白色被染作一片刺目的红,跟周遭的枫叶相映衬着。
祝暄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踉跄着,自己却动弹不得,只觉脸颊一片温热的湿润,却也被风吹得发凉。
那人大手费力地伸过来,冰凉的触感紧贴着她的耳畔。
“阿暄……原谅我……”
她无力站在原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可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又该如何原谅?”
那人似乎笑了一声,吊着最后一口气,声音虚弱到几乎被风吹散。
“我是……”
第6章 . 重叠 随我去个地方。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里,映得一地金黄,躺在床上的人儿这才悠悠睁开眼来。
茗喜进屋时只见祝暄怔怔地望着床帐失神,不由唤了两声:“姑娘?”
躺在床上的人缓慢眨了下眼,才算真正地醒过来。
她微蹙着眉头坐起身,只觉着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木然问了句:“今儿是什么日子?”
“二十七了。”茗喜答着将床帐拢至两边,又转身去拿了祝暄的衣裳,“姑娘之前说过今日要亲自出门采买。正好您这几日都睡不好,出去散散心,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她睡不好?
祝暄后知后觉自己的枕头上又浸湿了大片,被面也被攥得尽是褶皱。
她皱皱眉头,心想着难怪睡醒仍觉着疲惫,想来是又梦魇了,只是同往日一样记不起来。
茗喜替她一件一件地将衣裳穿好,又垂眼在腰间别上一枚香囊,啊不住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