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否定了他们过去所有的美好,否定了她曾坚信不疑的爱情。
甚至亲手拆了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家”,杀死了她在世间唯一爱着的人, 最终让一切都化为泡影, 烟消云散。
“阿暄, ”谢峥远眉头紧蹙着,口中亦是一股腥甜,却没有半步退缩, “你听我说……”
“谢峥远。”祝暄手上的力道依旧,冷声叫了他的名字,“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进宫禀明圣上。”
她一字一顿道:“你,我不嫁。”
剑尖猛地从伤处抽离,又是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祝暄看也没看那人转身就走,步子快得像是逃离一般。
只是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便听得身后一声闷响,连带着许多东西叮呤当啷地掉落——
她脚步顿住,僵着身子犹豫要不要回头。
才回想起那些事情,祝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这人死。可那些回忆混杂着重生后这几个月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不断翻涌交错。
她不由恍惚,甚至都无法确定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周遭的静谧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就连剑尖的血滴落在地的声音都仿佛是砸在耳边一样,她听得一清二楚。
祝暄紧咬牙关:“谢峥远,你死有余……”
“侯爷,宫中传话来了。”无名匆匆而来,见到正站在门口的祝暄不由一怔,目光落在她尚且滴着血的长剑和染红了的手上。
他敏锐地猜到了什么,赶忙冲进屋里:“侯爷!”
无名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僵在原处的祝暄,又转回来捂住谢峥远还在淌血的伤口。
“来人!快传医官!”
*
祝暄被送回将军府时,眸光涣散,衣袖上尽是血迹,手里还握着那把剑。
茗喜叫了她两声都没有应答,又见她这副狼狈模样,便猜到是出了事。
小丫头赶忙把主子扶进了大门,又命人将大门关上谢绝外客。
“姑娘,奴先带您去换身衣裳吧。”茗喜直接把祝暄带去沐浴更衣,可临进浴桶前,那把剑还被她死死攥在手里。
“姑娘,这东西我替你收着。咱们先沐浴吧。”茗喜柔声哄着她,这才把长剑拿过来。
手里落了空,祝暄才缓缓回过神。
她垂眸去看自己的手,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这会儿被温热的水浸泡着,那红色一点点在水面晕染开来。
“他说是刺客。”祝暄喃喃道了这么一句。
茗喜不明所以:“姑娘说什么?”
琥珀色的瞳仁缓慢地转动了两下,祝暄抬起眼看她:“他说是被刺客伤的。”
方才在校场,无名二话不说叫了医官来为谢峥远救治。
桌案上和地上的血那样多,人躺在床上脸色都是惨白。
祝暄始终站在后面一言不发,静静望着他濒死的模样,心中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任何快感。
想来是因为没有光明正大地捅这一剑,她才会如此别扭。
她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便听得有人低声询问方才谢峥远是为何受了伤。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朝着祝暄看过来。
当时屋里只有他们二人,并无旁观者,没人能够证明祝暄是无辜的。
若是有,那也只能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是……刺客。”彼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人开了口,他话都说不清楚,气息也断断续续的。
“是有刺客……闯入……”
祝暄心一沉。
他一口咬定是为刺客所伤,让人去排查,又安排无名将祝暄送回府。
只是这一路上无名都不曾与她说话,直到马车停在了门口,也只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脸色阴沉着不愿说半个字。
“不管姑娘经历了些什么,今日之后,还请不要再多想了,也莫要再提。”茗喜说着替她揉掉了手上的血迹。
“还像往常一样,坦坦荡荡地把日子过下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