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秦曦趁秦离去上早朝，羞羞答答从被窝里出来，撩眸瞥了眼地上零零碎碎的衣裙，烫眼似的闪开目光。
皇兄也……
她搓搓羞红的脸颊，捧着脸静了会，半裹着衾被，慢腾腾的下床，将皇兄为她准备的干净衣裙穿上。
今日，她要去告诉阿爹，她与皇兄把生米煮成熟饭了，阿爹肯定不会拆散他们，赶皇兄走。
秦曦踏上紫宸殿玉阶，左右瞧了瞧，以往殿门两侧都有侍卫把守，今日不见侍卫，连平素守在殿门口的中贵人也不见身影。
真是奇怪。
她满腹狐疑，放轻脚步，提裙迈进殿中，一股烧纸的焦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在鼻尖缭绕。
被长剑逼着倒退几步的秦越一瞥见秦曦的身影，登时慌张的叫了起来：“五皇妹，快跑！”
措不及防一吼，把秦曦吓得脚下一抖，弄出些声来。
秦离侧眸看去，周身肃杀之气顿然消散，可手中长剑仍然紧逼秦越门面，秦越一手紧攥圣旨，一手高举碧琉璃瓶，气势虽弱，可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气氛剑拔弩张。
秦曦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秦越攥紧碧琉璃瓶，声嘶力竭的朝秦曦吼道：“五皇妹，大皇兄疯了，他方才杀了陛下，现下又要杀我，五皇妹，你快逃啊！”
眼见秦离的剑已经刺过去，秦曦顾不得其他，拔腿冲过去，张开双手挡住秦越身前，害怕的闭上眼。
染血的剑尖在她额前生生止住。
看着她不要命似的，挡在另一个男人身前，秦离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可眼下容不得他悲春伤秋，今日秦越必须死！
在秦越碰到心爱的人之前，他迅速将人拽进自己怀里，提剑挥去。
血顷刻飙出，秦越瞪直双眼，眼中惊恐万状。
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竭尽毕生之力，将手中碧琉璃瓶重重朝地上掼去。
琉璃瓶瞬间碎裂。
秦曦哆嗦着睁开眼，入目猩红，二皇兄直直倒在血泊之中，艰难的朝她张张口。
“五皇妹……不要信……信他……他杀了……阿爹……”
猩红的鲜血顺着玉石地板流至秦曦脚下，她仿佛突然惊醒，用力掰开禁锢在腰间的手臂，朝内殿奔去。
血。
地上、床榻上尽是血。
阿爹倒在北北床上，遍身染血，胸口赫然被剑戳了个血窟窿，以往充满慈爱的眼神枯寂空洞。
阿爹……死了。
秦离杀死的。
……
自从上次受了刺激后，公主殿下已昏睡两日。
太医施完针，卷起针囊，同时与已是新帝的男人说道：“公主殿下今日应当会醒来，陛下切记，万万不可再让公主殿下受惊。”
秦离微一颔首，忽然面色骤变，攥紧胸口，扶着床架，偏过头吐出一口血来。
太医忙上前扶他，秦离剑眉微蹙，神色隐忍，揩去唇角血迹，同时抬手示意他退下。
他身上的蛊毒已开始发作，饶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解。
太医拱手告退，扫了眼殿门口晃动的素白灯笼，微微叹口气。
宫人端来盥洗盆，擦净地上的血迹。
秦离漱口后，踏进内殿，见秦曦抱着膝盖，呆呆坐在北北床上。
他脚下略微犹疑，随即提步走过去。
他相信她会信他。
秦曦听见脚步声，微微抬起头，双眸失神，静静看着他。
他在撩袍在她身旁坐下，想伸手拥住她，安慰她，却不知从何开口。
只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
闻见清淡的梅香，秦曦眼眶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溢出眼眶，胸腔涌起一阵一阵钝痛。
她咬紧发颤的牙关，紧紧抱住膝盖，攥紧拳头，哭得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