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雪听着下面忿忿不平的叫骂声,脚下微顿,旋即面不改色的追上秦桓。
秦桓扒开门,一脚踢开一旁的杌凳,怒气冲冲的将自己甩到软塌上。
“这死楼薰,一个女子当什么官,还管起本王来,若非生的好,只怕也在那楼里卖身!”
薛怀雪关上门,斟上一盏茶,恭敬递与他,“表兄请消消气。”
秦桓灌了自己一口茶,冷静了许多,懒散的躺在榻上。
见他平静下来,薛怀雪道:“表兄,我们此行可否加快一些?”
秦离掀开一只眼皮,冷冷睨了他一眼:“想早点给二皇兄通风报信,你直接去封信不就得了。”
薛怀雪默然,那些证据是唯一能扳倒秦离的证据,十分紧要,那秦离诡计多端,若路上被劫走,岂不白费。
“蠢货,”秦桓不屑骂了一声,懒洋洋翻个身,“本王要睡了,别再这碍眼。”
薛怀雪意欲再言,便见他已经闭上眼。
他识趣的闭上嘴,转身关上屋门。
这般慢悠悠的赶路,也不知何时才能到长安。
是夜,一场无名大火焚烧了整座驿馆。
薛怀雪被人从火中救出,他看着火光漫天的驿馆,忽然意识到那些从棺木里掘出的信件书画还在他房中。
他起身就要往火里冲,被一旁灭火的驿卒拦住。
他急急扒开驿卒的手,往里面去。
秦桓抱臂,面无表情的望着耀眼的火光,冷飕飕道:“你现在进去,不仅东西没了,命也要丢在里面。”
薛怀雪止住脚步,脑袋渐渐清醒,“哪怎么办,那些东西都被烧了,如何再与秦离抗衡?”
秦桓实在忍不可忍,踹了他一脚,“你有病啊,就是你那些东西全部交给皇帝,皇帝就是信了,你也妄想与他抗衡。”
薛怀雪跌倒在地,愣愣望向他,神色困惑。
秦桓本不想提,看他要死要活,不耐烦的给他解释:“那杂种自十三岁去幽州,在幽州根基深厚,那边毗邻胡族,他借机屯了几十万的兵马,若他想要掀翻大燕,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拿什么与他抗衡,薛怀雪,人家十六岁在幽州屯兵御敌,你十六岁还在这哭,省省吧。”
薛怀雪怔了片刻,后知后觉擦擦眼睛,倒没有泪水。
他没滋没味从地上爬起来,边掸衣袍上的烟灰,边问道:“表兄竟然知道他野心勃勃,为何不告知陛下?”
秦桓甩甩袖,“管本王什么事,本王对那些不感兴趣。”
薛怀雪知道他这个表兄喜怒无常,无心皇权,可心口横着气实在咽不下去,“他非秦氏血脉,日后若成了……成了储君,岂不篡了秦氏王朝?”
秦桓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给本王闭嘴,这些东西是你能置喙的,谁的眼睛都没瞎,谁也不是傻子。”
薛怀雪被他打的七荤八素,低下头去,不敢再言。
*
秦越收到薛怀雪来信后,怒气冲冲将信揉成一团,砸向门外。
“这蠢东西,找到那婆子,非得在那耗着,优柔寡断,见识浅短!”
温雪然拾起地上的纸团,置于小牙盘上,款款跨进书房。
“王爷,请用茶。”
秦越看着低眉柔眼的温雪然,脑中灵光一闪,关切地问道:“你可还有关于秦离血脉的证据?”
温雪然微愣,随即摇摇头:“知晓当年之事的人,也只剩那个老嬷嬷。”
闻言,秦越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也罢,如今真是事事不顺,只好奋力一搏了。”
温雪然吃了一惊,谨慎地问道:“王爷是要刺杀?”
秦越温和一笑,看向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目光和善,拿过她手中小牙盘,伸手摸了摸。
“怎能说是刺杀,本王是为大燕除害,是为我儿攒功德。”
温雪然见他如此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心中大定。
秦越尚未娶亲,她孩子一出生,那便是长子,母凭子贵,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
码头上,秦曦蹦蹦跳跳跑上船,小园拎着从药铺里买来的药团,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