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没有登基为帝,那他也就不会踏上上一世的路。
秦离本就不是阿爹的孩子,她不会干出对不起老祖宗的事。
再说秦离对皇位的兴趣也不大,他以前就与她提起过,他想去游山玩水,当个闲散王爷。
阿爹身子健朗,这传位的事还早。
想通之后,秦曦心里的郁闷也散了,不过,背脊仍有些发凉。
万一这一切只是秦离的伪装……
*
逢越从丹凤门接到自家主子后,便总感觉有人他们后面。
可皇宫中能出什么事?
马车驶上丹凤门街,他确定有人一直跟踪他们。
他回头看了眼露出柱旁的水塘,上面倒影着那人娇小的身形,看不清面容,虽带着幞头,感觉上十五六岁,应该是个从宫里溜出来的小太监。
不足为惧。
见天色还早,秦离吩咐侍卫直接去东市。
除夕将近,买些小玩意哄哄他的小祖宗,一起守岁过年。
马车在一家玉琅轩停下,他走进轩中,扫见一串精巧的风铃,让掌柜包起来。
那家伙生来泡在金玉罐子里,也只有些奇巧的小玩意才能逗她开心。
想起她眉眼弯弯的模样,他不由扬了扬唇角,待想到府中那些封存的物件,眸中柔软瞬间化为冰冷的寒意。
他接过掌柜端来的锦盒,冷淡瞥了一眼,转身出门上了马车。
掌柜看着谨王突然冷漠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他东西不好,可那鎏金嵌翠的风铃满长安也找不出第二件。
夏日枕在凉席上,听风动金铃,便是神仙也不过如此。
谨王怎会不满意,可不满意也不会买呀。
掌柜搔搔后脑勺,正欲转身,便见一个少年郎,不,男子打扮的小娘子踏进轩中。
掌柜看她一身娇贵之气,猜测是哪位勋贵之家出来偷玩的小娘子,便想迎她进去。
秦曦摆摆手,谨慎问道:“方才秦……谨王,在你这儿买了什么?”
得,又是一个痴迷谨王的小娘子。
掌柜拍拍袖子,直言道:“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娘子若是想知道,去问谨王即可。”
秦曦见他言语带些嘲讽之意,不高兴的蹙蹙小眉毛,便听又他道:“你们这些小娘子死了这条心吧,谨王那可是天上谪仙下凡,我若泄密,少不得被他知晓。”
秦曦古怪的看他一眼,揣着袖子转身就跑。
这个玉琅轩掌柜奇奇怪怪的,说话一句也听不懂,尽耽误时间。
马车经过从桥上过时,便有一头系草绳的女子跪在桥下细细哭着,她身前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求铜钱二十文葬母,地上铺着一块白布,写着生平。
看起来很是可怜。
女子身段纤瘦,满头乌发被一根粗糙的木簪别在颈侧,头微微垂着,脖颈白皙纤细,有路人低下身去看,只见女子生着一张桃花脸,秋眸含水,樱桃小嘴,真真是柳娇花媚,我见犹怜。
人围着多了,便堵住了桥下的路。
马车檐角下缀着的银铃流苏轻轻响动,众人抬头瞧去,见是谨王的马车,便不自觉往两侧让开。
听见呜咽的哭声,秦离挈帘看去,那女子也将将抬起头来,眼波盈盈,妩媚动人。
稍稍一眼,他便放下帘幔,吩咐逢越处理好此事。
众多人堵在此处,妨碍通行。
逢越下马,将身上的铜钱尽数放在那女子身前的白布上,嘱咐众人散去。
人散去后,逢越转身上马,继续走着。
那女子捧起钱,深深看了马车一眼。
看见这一幕的秦曦,举着刚买的糖葫芦咬上一口,被酸的哆嗦了一下肩膀,纳闷的嘟囔一句:“这糖葫芦这么怎么酸?”
小园与其余两个禁卫从后面追上小殿下,要她别在乱跑,都到春明门街,再走,就走出长安城了。
秦曦见他们追上来,蹦蹦跳跳走下桥,望见远处秦离的马车,便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走着走着,她便发现有人与她一样在跟踪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