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某虽有意对四小姐负责,但此事终究是坏了规矩的。再者,婚事本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家父愿在边境,故而沈某能给四小姐的名分也仅止于妾。还望皇后娘娘与侯爷,夫人体谅。”
许睿年起身将人给扶了起来,“以昭,此事本是稚儿有错在先,你还愿意接纳她,我宣敬侯府已是无以为报。”
“侯爷言重了。”沈以昭说着,目光却不自觉地从许纾华的身上略过,又极快地垂下眼去。
待一切尘埃落定,许纾华自然也要回宫去跟傅冉回禀了此事。
她好生安慰了父母几句,又礼数周全地拜别过后,这才转身出了宣敬侯府。
只是路才走一半,便有人匆匆追了上来。
“皇后娘娘,让微臣送您回宫吧。”沈以昭毕恭毕敬地朝她行了一礼。
许纾华拧着眉头看他,倒也不曾拒绝,只说:“想来陛下今日也有话要对少将军说。”
也算是默许了沈以昭的护送。
只是这样的护送,到底也不方便两人说话。
直到入了宫门,许纾华下了马车,沈以昭才上前来。
“娘娘,您的裙角脏了,擦一擦吧。”他说着递上来一方白帕,那帕子洁净,上面无半点花样与用过的痕迹。
许纾华心中明了,接过帕子盈盈行了一礼,“多谢少将军。”
沈以昭知道她这是会对了意,一直紧张着的脸色总算是稍有缓和。
“微臣前些时书信给家父,让父亲带了朝阳花的种子回来。将来若有机会,定会邀请陛下与娘娘一同观赏。”
他这话说得巧妙,即便是被人听了去也挑不出错处。
“好。”许纾华笑着颔首,与他拉开距离,“少将军莫让陛下等急了,本宫还要回宫照看太子,便先告辞了。”
“恭送皇后娘娘。”
……
回到坤晴宫,许纾华并未急着去见小太子,而是将那方白帕递给浣心,让她妥帖收起来,又传了热水进屋,准备沐浴更衣。
浣心按照主子的吩咐将那帕子与木簪放在了一处,这才来帮许纾华试水温。
“想不到少将军从小行军打仗,还会随身带着这样洁净的帕子。”她忍不住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许纾华没说话,只宽了外裳,站在浴桶旁与她一起往水里撒着花瓣。
那洁白的帕子是沈以昭在告诉她自己并没有真的碰许稚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自然明了,也相信,这才接过了那人递过来的帕子。
而沈以昭再次提到朝阳花的用意,许纾华心中也再清楚不过。
只是忍不住要在心里感叹一番,如今的沈少将军,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会趁着酒劲儿便不顾一切表白之人了,如今的分寸拿捏得实在令人舒服。
许纾华这般想着,被浣心伺候着褪了内衫,坐进浴桶。
水温暖热,令她白皙的皮肤隐隐泛起了粉红,瞧着像是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十分娇嫩。
浣心一边替主子往身上撩着水,一边感叹这皇宫真是养人的地方。
许纾华但笑不语,毕竟这地方到底是养人还是杀人,其中各有滋味各有体会。
她仰头叹了口气,脖颈倚着浴桶的边缘,“今晚请了陛下过来用膳吧。”
事关侯府,她便是再不愿见那人,也总归是要见的。
*
李卯这边送走了沈以昭,便见坤晴宫的小太监过来传话。
他听完点了点头,“好,你且先回去吧,我去禀给陛下。”
“是。有劳李公公了。”
眼看着那小太监走了,李卯这才端了盏新沏的热茶走进御书房。
已是傍晚,屋里头灯火通明,案前坐着的那人捧着一本折子,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李卯将茶盏搁置傅冉手边,“陛下,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请您过去用晚膳。”
听得是许纾华派人来叫的,皇帝的手到底是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傅冉耐着心思将折子看完,这才抬起头来,唇角是难掩的欣喜,“难得她派人来请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吧,去陪皇后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