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统领陈猛眼瞧着前面那艘大船乱了套,沉着脸色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也不知前面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大家都慌慌张张的。”他小声嘀咕着,便听得身后的老婆子笑了两声。
“还能有什么事,要么是皇帝病了,要么是太子病了。”陈湘语慢悠悠地说着,被芸梅扶着站起身来,“没瞧见方才有个郎中从船上下来么。”
陈猛见她站起身,不由跟着警惕起来,“想不到太后娘娘的眼力还是这么好。”
“哀家又不是瞎了,要死了,何须这样大惊小怪。”她瞪了陈猛一眼,转而站到了船边望着水里的倒影发怔。
“快来了……”
天色渐晚,夜幕随即降下。
船里燃了灯,许纾华抱着傅澄颐坐在床边。
服了药后孩子身上已没那么烫了,但到底还是热的。
傅澄颐时而会睁开大眼睛望着许纾华,皱着团子一样的小脸蛋嘴里支支吾吾,像是在告状,给她说自己不舒服。
许纾华心疼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不时唤着他的名字,又用浸过冷水的手巾给敷着额头。
到底是捱过了最难受的那会儿,小孩子的精力恢复了些许,这会儿伸着小手张牙舞爪地去抓额头上的手巾。
许纾华也只能柔声哄着,时不时地望向门口,“怎么还不见人回来?”
傅冉这一去少说也有三四个时辰了,却还是没见人回来,连个影儿都没有。
她难免开始担心起来。
甲板上忽然传来动静,许纾华还以为是傅冉回来了,正准备让浣心出去看,却听得乔诫的声音传进来。
“老夫人不便进去,请回吧。”
许纾华眉头微皱,乔诫口中的老夫人指的自然是太后,可这人此时登了这艘船又是为何?
她听得门外又争论了几句,便将孩子抱给了浣心,自个儿到外面去看。
眼下芸梅正扶着陈湘语,许纾华有些日子没见过她,忽地发觉陈湘语头发花白了不少,整个人看着也苍老许多。
“夜色浓重,母亲走路不便,不知来此是为何?”她耐着性子朝那人行了一礼。
陈湘语睨着她,“听闻我的孙儿病了,作为祖母我自然要来看一眼。”
她说着作势便要往屋里走。
许纾华一步跨过去挡在了门口,“母亲还是别进去了。屋里有病气,若染上您妾身怕是也无法给老爷一个交代。更何况……”
她说着顿了一下,唇角勾起冷淡的笑,“老爷心思缜密疑虑颇多,母亲须得远离是非之地才能自保。妾身这也是为您着想。”
陈湘语气结,指着她的鼻子便要破口大骂,“你——”
岂知许纾华直接挪动半步避开了她的手,转而冷声斥责道:“乔诫,你怎么当差的,老爷嘱咐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乔诫领会其意,又叫了旁边的兄弟过来挡住门口,嘴上却说着:“属下失职,还望夫人恕罪!”
眼看着这几人将门口堵了个严实,陈湘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地瞪了许纾华一眼愤愤离开。
等看着陈猛将太后妥帖地带回到了后面的船上,许纾华这才松了口气。
她回了屋,便见浣心抱着孩子忧心忡忡地走过来,“夫人,小少爷又开始发热了!”
许纾华这悬着的心方才稍稍放下,又紧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慌忙将孩子抱过来,试了试额头的温度,让浣心跟乳娘去打冷水进来,同时再煎一副药。
众人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守在门口的乔诫也进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许纾华摇摇头,正欲说让他守好门口便好,便听得外面有刀剑轰鸣的声音——
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卫不知跟哪儿来的黑衣人打了起来,来人不少,外面很快便乱成一团。
浣心将手里端着的冷水泼过去,匆匆逃进屋里。
“娘娘,有刺客!您快带着小殿下躲起来!”
乔诫冲过去与跟在浣心后面的黑衣人交手,一个杀过又涌进来另一个。
乔诫只能拦在门口奋战,防止再有人进了屋里。
只是眼下船舱内的陈设一眼看得到头,哪儿有地方能让抱着孩子的许纾华躲?
她只扯了被子给傅澄颐裹严实了,抱着孩子警惕地望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