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儿,我的心意你都知道。”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手,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这是我欠你的,我甘之如饴。”
大概是因为傅冉这会儿身体尚且虚弱,说话的时候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听得人心里发闷。
许纾华明白他恐怕已经知道太后的死因,也明白她想要做的所有事情。只是眼下除了这般望着他,她想不到如何才能显得自然一些。
若傅冉如今所给她的一切都是在上辈子,该有多好。
若是那样的话,他们也不会到如今这步田地……
“纾儿,别哭。”冷不丁有一只大手贴上她的脸颊,轻柔地抚着她发红的眼尾。
许纾华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别过头去,“孙太医说了陛下需要好生休养,臣妾还是不打扰了。”
她说着匆匆起身离开,都没给身后那人开口的机会。
原本候在门口的浣心见主子红着眼眶匆匆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想要询问,可许纾华这一路走得极快,直到进了坤晴宫的大门也没有半刻的停留。
“娘娘……”浣心正欲快走几步,就见寝殿的门在面前合上,“娘娘,您怎么了?方才在乾晖宫——”
“不是。”屋里那人斩钉截铁地否定完又深吸一口气,“浣心,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也去歇着吧。”
浣心无奈,却也只得答应着,后退几步守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眼下主子情绪不稳,她终归是放心不下。
只是她在门外候了数个时辰,许纾华茶水不进饭菜不吃,这样生生捱了一日,天都黑了,才总算叫人进了屋。
浣心生怕见着主子一副颓废模样,好在许纾华叫她进屋时,一袭凤袍连个褶皱都没有,整个人也像是重获新生了一般。
“浣心,陪我去看看颐儿吧。”
浣心微怔,她不知过去的这大半日主子到底经过了怎样的思虑,但如今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到底也是好的。
她回过神来,忙答应着过去将人扶住,“是。”
主仆二人走出寝殿,许纾华抬眼去看空中那一轮渐圆的月,心中越发笃定了一件事——
眼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比她的颐儿更重要。无论是谁,只要对颐儿好,她都可与之并肩作战。
至于那些一辈子又一辈子所积累的仇怨……永远都不会有所谓的彻底的原谅。
既然如此,不如交给时间,毕竟也没有什么能比漫长岁月带来的折磨更加令人痛苦了。
*
“听说了吗,太后的尸首没有入皇陵!就近安葬在了行宫附近。”远远走过来两个宫女,其中一个低头小声说着。
另一个忙跟着点头,“早听说了,听闻是皇后娘娘的安排,说是太后生前的愿望?”
“怎么可能,哪个女人不想跟自己的丈夫生同衾死同穴?指不定是皇后娘娘跟陛下说了些什么……哎呀,你掐我做什么?”
那小宫女恨恨甩开身旁那人,抬眼就见圣驾明晃晃地停在前面。
两人皆是脚下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陛、陛下万安!”
坐在步辇上的那人冷冷垂下眸看过去,漠然唤了一声,“李卯。”
李卯立刻会意,带人将两个宫女给架了起来,“方才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背后嚼舌根说了皇后娘娘?”
那小丫头脸色都白了,慌忙摇头,“没、没有,奴婢没说!公公怕是听……听错了吧!”
“就是你了。”李卯没半分犹豫,一掌掴在了那张苍白的小脸上,霎时间便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巴掌印。
“求公公手下留情!陛下息怒!奴婢——”她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清脆的掌掴,响彻整个甬道。
坐在步辇上那人轻咳两声,捏了捏眉心,“行了,送去严省司吧。此事别让皇后知晓。”
“奴才遵旨。”李卯说着朝那几个架着人的小太监摆摆手,让他们将人带去严省司受罚,这才又跟上了皇帝的圣驾。
皇帝的仪驾一直到乾晖宫门前方才停下,傅冉冷着脸色下来,只觉头疼。
“日后宫中再有这等言论,不必让朕教你如何做吧?”他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那人。
李卯连连点头,“近日是奴才的疏忽,日后定然不会在宫中有这等胡话传出,皇后娘娘那边也不会听到半句。”
“恩。”傅冉淡淡应了一声,皱起眉头看向御书房的方向,“少将军已经到了?”
“回陛下,沈少将军此刻正在御书房等您。”
皇帝的脚步顿住,抬手扶了扶额,“朕有些乏了,让他再多等会儿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