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哼一声,大手覆在她的手背,捏着那杯酒仰头灌进喉咙,而后目光在她身上又兜了一圈,似乎仍旧是不满意。
“今日是沈二小姐的及笄礼,孤是怕你喧宾夺主。”
他既如此说,许纾华自然也是顺水推舟,微垂着眉眼极为顺从。
“是,妾身这便下去换身衣服。”
傅冉看也不看她,兀自又饮了一杯。
“恩,去吧。”
眼下许纾华徐徐起身,目光似是不经意间朝着许绍忱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转身从后门出了宴厅。
浣心紧跟其后,“侧妃,咱们去哪儿换衣服?”
许纾华回眸瞧了一眼,刚好看到匆匆跟出来的许绍忱。
她眸色微沉,声音压得极低:“侯府。”
*
宴厅之内仍旧热闹,傅冉手里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似是不会醉一般。
他漆黑的眸子淡淡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却又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傅冉指尖捏着酒杯,目光最终落在杯中那晶莹剔透的酒液上。
“殿下可是在忧心许侧妃?”李卯在一旁布菜,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傅冉眉尾轻挑一下,轻笑了声,“孤为何担心她。”
“可殿下您是刻意放了侧妃出去的。”
那人端着酒杯的动作顿了一下,气氛随之有那么一瞬的微冷。
李卯自知自己多嘴了,忙退了下去。
傅冉重重地呼了口气,将酒杯搁置在桌上,站起身来。
他双手背在身后,眸光冷冷扫过李卯,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半晌也不曾说话。
众人皆是注意到了冷脸的太子殿下,下意识地噤声,都跟着放下了酒杯。
眼下皇帝将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太子虽是对外宣称辅国政,实际上大权已然交到了他手上,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故而无人敢跟他对着干,这会儿自然是都小心翼翼地,等着看傅冉的下一步动作。
宴厅之内的气氛都跟着冷了下来,正命人备了新酒端上来的沈以纭眼看着傅冉脸色不加,忙过来询问。
“可是酒菜不合殿下胃口?我这便让人撤下去,做些殿下爱吃的。”
她正欲叫人过来,便被那人冷声打断。
“孤有些头疼,不知二小姐府中可有地方可以休息?”
沈以纭微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看见傅冉皱起的眉头,这才慌忙答应:“自是有的!”
眼下傅冉跟着沈以纭出了宴厅,不过走了几步便见得某人月白色的裙角露出一处。
他向来身体康健耳聪目明,这会儿却猛地咳了一声。
“殿下怎么了?”沈以纭忙凑过来查看,柔若无骨的小手覆在他的心口上。
傅冉倒也不曾拒绝,目光不经意间从假山石那边掠过,最终落在面前那人那张娇嫩的脸蛋上。
“无妨,孤只是有些累了。”
“那纭儿扶殿下过去休息。”
“好。”
听得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许纾华这才堪堪舒了口气。
挺刚才两人那暧昧的语气,想来她是不能阻止沈以纭进宫了……
只是这会儿相比于此,她更在意三弟的事。
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得许绍忱沉声问道:“纾儿,方才那可是太子殿下和沈二小姐?”
“自是了。”许纾华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显然并不在意。
只是她这副模样反倒惹得大哥跟着着急上火,“那沈二小姐今日方才及笄,便是已与太子殿下……”
许绍忱重重地叹了口气,“想不到太子竟这般纵情无度。纾儿,你在宫中的日子当真还好么?”
“哥哥,我过得甚好。”许纾华认认真真答道,“眼下打紧的是远儿的事,你快告诉我,可有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