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抬起眼来,便见那人已然垂着眼不再看她,“殿下吩咐之事已完成,微臣告退。”
许纾华这才后知后觉,他们已然到了东宫门口,而沈以昭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宫道的拐角处。
“侧妃,可是方才少将军说了些什么?”浣心过来扶她,低声问了这么一句。
“浣心,”许纾华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我做错了吗?”
她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浣心有些愣怔。
“奴婢虽然不知侧妃所指,但奴婢知晓您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太子殿下,为了侯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无论如何,这都已然所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了。”
哪有什么为了傅冉,她不过是为了自己。
许纾华垂下眼,唇角的笑容渐淡,“走吧,我有些累了。”
“是。”
*
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皇帝病重之事到底还是未传出宫去,只说是染了风寒须得歇一段时日。
故而朝中事务由太子代政,皇后垂帘辅政。
虽是如此,却也并不显轻松。
傅冉大多时候都是直接歇在宸昀殿,难得有空来湛芳殿看一看。
这日,许纾华正盘算着出宫去寻一些有关暹族的书籍,衣裳还未换好便听得外面的小太监匆匆来报。
“侧妃,太子殿下来了!”
许纾华眉头一皱,赶忙将那粗布衣裳换下,草草拢了一件底衫,倚在床边佯装出一副虚弱模样。
故而傅冉走进来时,只见娇滴滴的美人未施粉黛,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倚着床栏暗自叹息着什么。
他自然瞧得出她这是故作样子给人看,这会儿不由得笑了一声。
“可是谁让我们纾儿受了委屈?”傅冉说着快步走过去,刚好见浣心捧着一大批锦缎从屋里出来。
浣心正欲躬身行礼,便见那人站定脚步在身前。
压抑的气息传来,小丫头手脚都有些止不住地发颤,“太子殿下……”
“这是哪儿来的锦缎?”傅冉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指尖轻轻挑了一下最上面的那层布料。
许纾华心下一紧,正欲说些什么转移那人的注意力,便听他接着道,“这些样式都太俗气了,是哪个不长眼的送到了湛芳殿。”
他这话像极了在替她出气,许纾华这才稍稍放心些,将话给接了过来。
“殿下还说呢,您这些日子不来妾身这儿,人家都料定妾身是失了宠,巴巴地送了这些低档的料子来羞辱妾身。”她越说越委屈,还带了哭腔,眼圈都红了,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傅冉的目光总算是从那些布料上移开,过来将人揽进了怀里。
“怪孤这些时日冷落了你,孤这不是来了么。”他说着大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像是安慰。
许纾华窝在他怀里闷闷地哼了一声,趁机朝着浣心那边使了个眼色,这才抬起眼来去看那人。
“妾身不怪殿下。前朝事务繁忙,殿下日日操劳分身乏术,妾身心疼都来不及,又如何能因了这些小事埋怨殿下?”
这话显然说进了傅冉的心窝里,眼下他的大手捧起她的小脸,漆黑的眸子映出她怯生生的模样。
“纾儿,你当真这样想?”
“自然。”许纾华答应得痛快,顺势凑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亲,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妾身既然嫁给了殿下,自然要明白殿下并非是妾身一人的。”
听得此话,傅冉眉头微皱,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得她接着说道:“殿下是一国储君,是万民的殿下,自然要以百姓为重。妾身只要乖乖守在殿下身边,能够在殿下需要之时奉上一盏热茶,也是好的。”
气氛默了半晌,听得窗外草木被风吹动,窸窸窣窣的声音。
屋里的床栏重重地晃了一下,轻薄的床幔散落下来,被午后的阳光映得泛着粼粼的光。
许纾华的指尖抚上那人的脊背,听得他动情时低哑的声音贴在耳边。
“纾儿,今日我只是你一人的。”
她冷冷勾起唇角,指尖的力道忍不住更大了些,嗓音轻柔软喏。
“可是殿下,只有今日,怕是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