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明日定将人妥帖地送过来!”那掌事宫女连连答应着才退下了。
许纾华仍旧倚在榻上,捧了本书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
浣心送人回来便见她魂不守舍的,忍不住笑着打趣儿道:“侧妃这才一会儿不见殿下,便这般魂不守舍的。”
她说着又给换了盏热茶递过来。
许纾华撂下手里的书,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她自然不是思念傅冉,只是想不明白,这人以往走时都会给她留个话,可眼下大半天都过去了也不曾见宸昀殿的人来说句什么,她总隐隐觉着不对劲。
“侧妃,您叫了暖荷来伺候,是为了那天她替您挡了太子妃的簪子吗?”浣心的话冷不丁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纾华点点头,“她是个老实的,心中一直介意着之前陷害我的事,这才替我挡了一下。日后来咱们湛芳殿当差也无伤大雅。”
“可她之前终究是太子妃的人。”浣心心中仍有芥蒂。
许纾华笑了笑,“正因为她曾是太子妃身边的人,我才要她过来。”
“啊?”小丫头不明所以,许纾华却也不解释,只让她去看看沈以纭来了没有。
今日可是她教这位沈侧妃规矩的最后一天了。
*
彼时的乾晖宫内,众太医围在一起商议了半晌也没个结果。
坐在床边的那人没了耐心,眉眼冷厉地看向他们,“宫里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今日若是再无对策,明日这太医院也不必再有了!”
众人惶恐,颤巍巍地跪了一地,“太子殿下息怒!”
“太子先别急。”皇后的声音适时地将屋里几乎快要凝固点气氛搅了一搅,稍有缓和。
“我稷朝虽地大物博,却也罕见毒物,也难怪这些太医们无从下手。”
傅冉站起身来,眉眼恭顺,“母后。”
他扶着陈湘语坐在了一旁的榻上,又让众人都从屋里退了出去。
“依母后所言,可是有眉目了?”他拧着眉头问道。
皇后扯过他的手臂轻抚了抚,并不答话,只说:“我儿这般操劳政务还不忘忧心你父皇,实在是辛苦了。母后给你炖了汤,你先喝几口歇一歇,听母后给你细细讲来。”
傅冉的眉尖蹙得更紧,却也还是乖乖应下。
芸梅端了一盅汤进来,浓郁的香味勾着人的味蕾。
傅冉面上虽笑着,眼底却仍旧清冷。他注视着芸梅的一举一动,指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来,尝尝母后亲手为你熬的汤。”
陈湘语说着将汤盅端过来递到傅冉的嘴边,作势便要喂他。
太子下意识地抬手拦下,赔着笑脸去看皇后,“儿臣都多大了,哪还用母后喂。”
他说着接过汤盅,捏着汤匙轻搅了搅。
白色的瓷盅里汤色清澈见底,浓郁的香气被热气带着蒸腾上来,麻痹着人的嗅觉。
他捏着汤匙的手动得缓慢,舀了一勺送到嘴边——
“太子殿下!”乔诫的声音打破了屋里母慈子孝的氛围,傅冉的动作一顿,顺手便将那盅汤搁到了桌上。
“怎么了?”他冷声问道,并没去看身旁皇后的脸色。
乔诫见皇后阴沉着脸色坐在一旁,慌忙补了一礼,“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傅冉干脆起身走到他面前,“何事,说。”
“回殿下,御审司那边的审问有结果了,太子妃总算是松口说了些话……”
“有什么是本宫不能听的吗,你们主仆竟在本宫面前说起了悄悄话?”皇后看着他们,笑意不达眼底。
“自然不是。”傅冉沉着脸色回过身来,“只是母后,儿臣这会儿须得去御审司一趟。”
他说着目光落在那盅不曾动过的汤上,“母后这汤儿臣稍后便让李卯端回东宫,晚些再喝,定不负母后的一番心意。”
“你……”陈湘语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那人已然行了礼退下。
“儿臣先行告退。”
太子的身影消失在宫殿之中,坐在榻上的皇后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她踱到床边,垂眸望着静静躺在那儿的男人,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