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七皇子吗?
徐琬几乎不敢去揣测,他何时发现她手上有伤的?他那样疏冷之人,竟会为了她这点小伤,特意去向娘娘求药?
明知不该多想,徐琬却根本控制不住脱缰的思绪。
怦怦,胸腔里的心跳声响彻脑仁,徐琬假意捏起团扇虚虚扇风,挡住起伏不定的心跳,唯恐被人察觉。
心口鼓鼓胀胀的情绪,如孩童吹出的皂泡,轻轻的,易碎的,却又以绚丽的姿态霸道滋生,几乎要从嗓子眼钻出来。
“小姐,您脸怎么红了?”菱枝笑靥明灿,好奇地盯着徐琬醺然双颊打趣,“小姐是不是猜到,玉凝膏是谢公子求贵妃娘娘赏的?奴婢也猜是谢公子,他每次见着小姐,眼睛都恨不得粘在小姐身上。”
“别胡说!”徐琬出言训斥,嗓音软软的,毫无气势。
索性别开脸,丢下团扇,双手掌心贴在颊边,遮掩着双颊热意。
殊不知,她越是如此,菱枝、白羽越是笃定她在害羞。
自家小姐对儿女情长素来淡薄,今日情窦初开,连白羽也忍不住冲菱枝挤了挤眼,打趣:“对,别胡说,你怎么知道是谢公子?我还说是七皇子呢!”
“白羽,你可别逗了,就七皇子那副冷血煞神模样,便是刀伤剑伤也未必会给个眼神,小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你何曾见他正眼瞧过?指望七皇子留意小姐受伤,还求药?”
菱枝摇摇头,盖上瓶塞,将玉瓶收拾好,匆匆扫了徐琬一眼,冲白羽笑道,“你这才真真是胡说呢,你问问小姐信你还是信我?”
“再胡说,我明日便禀了阿娘,将你们许配了人去。”徐琬起身跺跺脚,红着脸躲到屏风后头去了。
御前太监宣了旨,将圣旨递给徐琬。
徐琬纤长柔夷捧着明黄圣旨,余光扫过手背上已转为绯红的伤痕,只觉涂着玉凝膏的地方微微发烫。
圣上让她去七皇子身边做女官。
是贵妃娘娘的意思,还是,七皇子自己要她去?
她微微抬眸,悄然望着传旨太监,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只听那面白无须的传旨太监,扭头冲徐信道:“圣驾即刻便要启程,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圣上说了,小姐择日去七皇子殿下身边当值即可,不必特意入宫谢恩了。”
“多谢圣上体恤。”徐信嘴里说着客套话,姿态恭敬,面上带笑,“有劳公公跑这一趟。”
说着,顺手从小厮手里接过锦盒,双手奉与公公。
那公公笑笑,也不推辞,接在手中道:“徐老爷客气,奴才来之前,陈大人特意交代,小姐在殿下身边当差,不必拘着,若是殿下让小姐受了委屈,自可找贵妃娘娘评理。”
这可不是对待普通女官的态度,御前太监甚至怀疑,这是圣上和贵妃娘娘往七皇子枕边塞人,想出的新法子。
从前送去教导殿下晓事的宫婢,或是为殿下选妃的画像,皆被殿下推拒了。
殿下将近弱冠,身边服侍的全是男子,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也难怪圣上和娘娘心急。
若是旁的女子,倒也罢了,偏偏有传言称这徐家小姐天香凤命,据说太子爷也曾对其动过心思,圣上却把她赏给了七皇子。
圣心难测,七皇子的心思也让人捉摸不透。
他出来传旨时还碰巧遇着了七皇子,殿下甚至打开圣旨瞧了瞧,他以为殿下会拿了圣旨去找圣上,没想到殿下虽面色冷峻,却没说二话,俨然是默许的。
有司礼监陈大人照应,又有七皇子另眼相待,徐家怕是要有大造化了,御前太监悄悄思量着,面上笑意又浓了几分。
“草民惶恐!”徐信拱手道,“小女得圣上赏识,得封女官,自当尽职尽责辅佐殿下。”
明黄圣旨捧在手上,徐琬更惶恐,她一个闺阁女子,未经任何女官考核训导,稀里糊涂就成了女官,她能辅佐七皇子什么?
可惶恐之余,心口又有一丝一丝的喜悦生出来,蔓草似的,挤占了她整个心房。
做了女官,行动便难得自由,入宫当值前,苏夫人并没有拘着徐琬,由着她们姊妹出门玩耍,买些喜欢的衣裳头面。
“琬姐姐,身为女官,仪容至关重要,多挑几样时兴的贵重头面,不能叫宫里的人看轻了去。”苏竹君一双眸子滴溜溜盯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比徐琬还挑的认真。
庶妹徐珊也跟在她身边附和,徐琬深深怀疑,她们是不是忘了,她是去做女官,不是去参加采选的。
“跟平日一样,挑好看的就成。”徐琬掩唇笑道,“女官的服制首饰皆有定数,再好的东西,我也只能休沐时在家戴戴。”
闻言,苏竹君立马泄了气:“啊,跟在那样可怕的人身边,还连穿什么戴什么都做不得主,也太无趣了。”
说着,眸中不知不觉流露出几分同情。
“啧,我还以为多了不起呢,原来不是被七皇子看上了要收用,只是个添茶磨墨的丫鬟。”银楼柜台边,一位紫衣女子翻了个白眼,语气很是不屑。
“对呀,若是御用女官倒也罢了,去一个身世模糊的皇子身边当女官,能有什么前程?”紫衣女子的同伴瞥了徐琬一眼,眼神意味深长,“我奉劝某些人千万谨守本分,别想着攀高枝,七皇子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别弄巧成拙,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