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琬抬眸望着他,眼神疑惑,面上带着笑意道:“好些了,可有什么事?”
“坤羽宫来人,说是皇后娘娘召见,让您赶紧过去。”小内侍也有些替她着急,遮着面纱见皇后,恐被皇后诟病,若带着一脸疹子见贵人,惊扰了贵人又是事儿。
“皇后娘娘?”徐琬面色微僵,放下晒了一半的书册,站起身子道,“劳你出去回个话,我收拾一下就过来。”
她脸上自然没有疹子,唇上肿意也消了,赵昀翼有意无意老爱盯着她唇瓣瞧,不知又想如何胡闹,她脸皮薄,才一直戴着面纱。
回东偏殿,匆匆换了身中规中矩的宫装,徐琬便跟着坤羽宫的宫婢一道往皇后处去。
不知赵昀翼今日何时回来,皇后也不可能一直等着她,徐琬没想过要躲,况且,躲得过这次,谁知道下次皇后又想做什么?
不如光明正大应邀而去,在这宫里,皇后还能平白算计她不成?
而且,她让云苗去打听过了,太子去坤羽宫请安已经走了。
入得坤羽宫,徐琬端臂身前,下颌微收,眉眼恭顺地走进去,冲皇后行礼,任谁也挑不出一丝错来。
皇后娘娘问话,徐琬便斟酌着回应,本以为对方是想从她口中打听赵昀翼近来的动作,没想到,只是随便关心了几句赵昀翼的饮食起居,叮嘱她好生服侍,便放她走了。
便是寻常百姓家,嫡母也做不到这般慈惠地关心庶子吧?更何况,赵昀翼是在谋划太子之位。
思量一路,徐琬也没明白,皇后娘娘究竟是何用意。
坤羽宫中,皇后抬手,套着百宝护甲的长指抿了抿鬓发,冲身边心腹嬷嬷道:“可看清楚了?”
身着绾色宫装的嬷嬷忙凑上前,俯身道:“奴婢瞧得仔细,那位徐女官仍是处子之身。”
“嗬,这就怪了。”皇后眼睛一亮,唇角勾起莫名的笑,“当初圣上明明听说过徐女官是天香凤命,却把她指给赵昀翼,本宫寻思着,那就是变着法儿把人送到赵昀翼榻上去,只是怕做得太明显,再被拒绝。”
“没想到啊,咱们这位七皇子是个银样镴枪头。”皇后得意地笑出声来,冲绾衣嬷嬷挤挤眼,“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在帮廷儿?”
连女子的身都不沾,没有子嗣,光靠那些小动作就想跟太子争位么?皇后心里乐开了花。
可脸上笑意还没来得及收,便僵在脸上。
圣上派人传口谕,让她主持赏花宴,请京中四品以上大员家眷入宫,意在给七皇子选妃。
宫外,五皇子府中。
五皇子抚琴,五皇子妃烹茶,赵昀翼斜倚栏杆,抱着一瓮酒,时不时灌上一口。
一曲终了,五皇子端起一杯放了一会子的解酒茶,递给赵昀翼道:“没想到,我的七弟,天不怕地不怕,却怕面对一个小姑娘。”
“真把人放在心尖上,就赶紧回去解释,若是旁人先告诉她,还不知她会如何伤心。”五皇子拍了拍他肩膀。
闻言,赵昀翼一愣,他以为,若他亲口告诉徐琬,父皇要替他选妃,才是最令她伤心的。
“是吗?”赵昀翼放下酒瓮,一脸怀疑。
“我们两个大男人自然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你皇嫂提醒我的。”五皇子拿开酒瓮,推了推他,“还不快回去!”
晴霄宫中,徐琬刚把晒好的书收进书房,迈出门槛,便见云苗和几位内侍在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不怕殿下突然回来撞见,罚你们呀?”徐琬坐在美人靠上,捶捏着微酸的手臂打趣道。
听她这么一提醒,内侍们一哄而散,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唯有云苗含笑上前,坐在徐琬身侧道:“主子,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宫里要办赏花宴,给殿下选妃。”
“您说,殿下成了亲,是不是就跟五皇子一样,要去宫外建府了?到时,咱们是不是也能跟着出宫?”
云苗笑嘻嘻说着,话里话外都是对宫外的憧憬。
然而,徐琬什么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着一句话:“宫里要办赏花宴,给殿下选妃。”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云滴来唤她们去用晚膳,徐琬才惊觉,他竟还没回来。
是不敢见她,故意躲着她吗?
可这有什么好躲的?来年娶她为后的承诺,只有她知道,即便他屈从圣上命令,先娶了旁的女子,她又能拿他如何?
“好,先替我留着,待我替殿下收拾了内侍便来。”徐琬朝云滴的方向应了一声。
起身便走进赵昀翼寝殿,绕过屏风,便是一张阔大的紫金楠木嵌明月珠跋步床。
明月珠个头不大,不会特别亮,却将内室照的清幽,如同浴着月光。
窗棂外,内侍们走动、说话的声音传来,听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