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伦看着那块血玉,沉声道:“是血玉阻碍了毒性蔓延,这毒试图冲破阻碍。女郎的毒得尽快解了,否则如此消耗下去,她的身子吃不消。”
本以为主子动一下是好兆头,没想到是这样的噩耗。
大家的心又沉寂下去。
欺霜不忍再看,“我去帮鬼手神医煎药。”
九离也跟着去了。
安伦似是下定什么决心,转身而走。他如今顾不得即将收成的稻子了,他心中只有女郎的安危。当初晏楚太子给他留了一匹汗血宝马养在江边驿站,他是时候去耶勒给女郎带回救命的曼陀罗华。
谢云神色淡淡地看着榻上了无生息的美人,心中惆怅叹息。
寒夫人原来是带假面做生意的,外头说寒夫人的面貌平平无奇,原来都是被她骗过了。
这么个玲珑通透的人儿,怎么就身中奇毒了?要是他在此时出了海,神医自然也是要跟着他一道出海的。如此,他都不敢想,寒夫人会怎样绝望痛苦地死去。
一旁叫阿烛的男人,颓废地跌坐在地上。
同为男人,谢云倒是对这个缺了一臂的男人有些理解。
“要拿出看家本领来一命换一命,换做是谁都会舍不得。”
苍术摇摇头,自嘲笑道:“那种情绪真的挺复杂的,不仅是舍不得。”
谢云有些了然,“哦?那就是女人?双龙一青一红,一公一雌,通常可以被两人驱使。让我猜猜,另一条红龙,是在你心爱的女人手中操练着?”
苍术沉默不语,谢云便明白了。
谢云替柳蕴娇掖了掖被角,“我这个妹子,虽说是凭空在江南出现,却结识了一帮能人志士,她危难之际没有背弃,倒也真是她的福气。”
说着说着还有些自豪,毕竟他就是被寒夫人的优美品德所折服,好说歹说把神医劝动给她医治的能人志士。
算算,自己和她也只是一面之缘,生意交易。
不过看到寒夫人面色如此惨白,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样子,他心中还是会揪着。
等神医配药,煎药,这一晃,就到了晚上。
柳蕴娇像昨夜一样发了烧,浑身发抖,盖几层被子都止不住的抖。
“药来了,药来了!”欺霜端着滚烫的药,小心翼翼地,生怕洒了一滴半滴。屋中的人也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谢云看着那冒着白汽的药汁,有些微愠:“为何不放凉了再给药?这般烫,要人怎么喝?”
欺霜没解释,只是把药舀起来吹凉,送到柳蕴娇嘴边。
她都不敢偏移勺子,怕药液顺着主子的嘴流到别处。
这是主子的续命药,断然是不能浪费一滴半滴的!
“主子,您要乖乖喝药,喝了药才会好……欺霜给您喂药,您要记得张嘴啊……”
不出所料的,药液没有喂进去。
欺霜慌张地擦去脖颈上的药汁,看向谢云的眼睛已然噙着眼泪:“我若端来放凉的药,过一会儿就得再热热。”
众人沉默。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谢云心一横,把柳蕴娇抱在怀里,捏着她的面颊,用力地把她的嘴挤开。
柳蕴娇本来雪白到没有颜色的脸颊,因为谢云的动作,多了几个通红的指印。
欺霜连忙把药灌下去一勺,可主子却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一声声,似乎要把所有人的心都咳碎,生怕这么一咳嗽,就咽了气。
谢云没照顾过人,原来病人会被自己越照顾越糟糕。
“呜呜,我不敢喂了,我不敢喂了……姑爷,姑爷你在哪儿啊……呜呜呜……”
“我在,我来。”
欺霜霎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姑爷?
她连忙转头看去,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真的是姑爷!太好了!”
谢云下意识地去看晏惊寒,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此人。当初朝廷下来的寻人告示最先抵达他的手里,不过他委实没见过画中人。画中人是晏楚太子,如今他见到了。
这夫妻俩的身份,他也已然明了。
“咱们都出去吧,给他们夫妻一点时间。”谢云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