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从不指望接连遇上像保罗那样的大生意,而把丑话说在前面。
“吕姐,你帮忙介绍,我不会让你难做。二十元一测,她能接受吗?而且我不会只说好听的话,这个价格只测卦,不提供其他符咒帮忙。”
“二十,没问题。”
吕一明爽快答应,这个价格在吴露心理价位之内,随后就定了元旦的见面地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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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的第一天,多数人元旦休假。
刚好借此机会去商铺里转一转,二月初就是春节,也可以陆陆续续准备起年货。
营业员却不休息。
吴露不得不继续早起,赶在九点之前抵达百货公司。
“小吴,今天这样的节日还要上班,你这日子过得真是辛苦。”
马红娇走上楼梯看到迎面而来的吴露,一开口不是关心语气,更多是夹杂几分冷嘲。
十一月,她和阮卫生结婚后搬到了南市区阮家,了解一些附近邻居的情况。最先记住了一栋楼里的吴露,这人年轻漂亮又是在南京路百货公司上班,还挺会打扮。
吴露瞥了一眼马红娇手臂上挎着的菜篮子,也皮笑肉不笑地打了招呼。
“马姐,你也辛苦。假日还要起来买菜,居然不打算在外面吃吗?也别太省了。哦呦,我忘了,阮叔离婚分了前妻不少钱,是让你受苦了。”
“你不懂,不是不出去吃,而是今天外头人多,我才不要去人挤人。”
马红娇嘴上强硬,但事实上吴露也没讲错。阮卫生离婚给前妻分了大半的钱,手上余钱不多,才要赶着把借出去的钱收回来。
她嘴上依旧不饶人,“手里有钱,根本不必挑什么时候下馆子。我家那口子,三不五时买熟食回来。你没看到也不奇怪,谁叫你在辛苦上班。”
吴露还想多辨几句,到底顾及不能迟到,也就假笑着先走一步。
自从马红娇搬来一个多月后,两人类似的言辞交锋隔三差五来一次。她猜测原因,很可能是马红娇觉得她年轻又漂亮才会那样嘴碎又小心眼。
“什么人啊。”
吴露嘀咕着,马红娇嫁给二婚的阮卫生,搞不好就是为了沪城户口。
户口算什么,阮卫生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完全比不上她的对象贾优,是搞养殖的年轻老板。只要她能嫁过去,不必再这样辛苦上班。
想到这里,吴露加快走步。
今天她提前半小时出门,不是吃饱撑地提前上班,而是赶在开工前要去算一卦,事关她的富太太梦想。
08:50,吴露匆匆下了公交车。
没想到今天元旦,早上居然比平时还堵,已经离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五分钟。
一路小跑冲向人民公园,远远看到吕一明在约定的梧桐树下朝她挥挥手。
这一瞧,猛然脚下一顿。
冬天,梧桐叶都秃了。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树下有人站伫然而立,仿佛彻底无视严冬侵袭。
吴露却是面色微僵,跑进后看得清楚,吕一明带来的算命师傅和想象中完全不同。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虽然早就听说给她算命的师傅年纪轻,但没说人长相昳丽。
更没想到居然比自己都漂亮,气质上就更不必说了。有这样的脸何必做算命的,该去港城做影星,这样的人真配做玄学大师?
“小吴,你来了。这就是今天帮忙的过师傅。”
吕一明自问前些天把该说的都说清楚,眼下没看出吴露的小心思。她今天有别的事,只负责帮两人简单介绍就告辞。“你们谈,我先失陪。”
过云从一边与吕一明说了再见,一边已然发现了吴露的微表情变化。
吴露努力压制一肚子突然升起的情绪,在长椅坐下后,立刻给出一张纸条。
“天气冷,不说什么客套话。我知道测算要问八字,这是我和贾优的生日,但没有具体出生时间。你知道的,假如我连他几点出生也要问会很尴尬,搞得好像我是在催婚才会做那种调查。”
过云从接过纸条,目光似乎不经意扫过了吴露的掌心。
吴露像是很赶时间,根本不人思考一秒钟,立刻追着问:
“生日给你了,能算我和贾优的姻缘吉凶吗?听吕姐说你擅长测字,如果你没本事凭着生日与面相就得出结论,我也不是不可以写两个字帮你提高准确率。”
短短几句话,乍一听挺配合,实则绵里藏针带上了一股暗讽。
过云从面不改色,眼神非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