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云从认真又迅速地清点一遍认购证,确定无误后把东西在普普通通的挎包里就离开了。她的耳力很好,走出几米远还听到柜员与同事的低声嘀咕。
柜员无不遗憾的口吻,“小姑娘挺有礼貌的,但就是有点傻。近四千元,做点什么事不好居然买这东西,也不知道多少会打水漂。家里人怎么想的,会不会把她狠狠骂一顿?”
同事:“哎呦,你还闲心管人家,估计接下来就是我们命苦了。听说了吧?上头搞发行的时候,想得挺好的,一周内全市卖掉五百万份。你瞧瞧今天的情况,我看最后能卖出五十万份都是悬的。少不得要我们去磨破嘴皮子挨家挨户推销了。”
柜员的脸色也垮了,这种可能性很大,只好自我安慰。“别那么夸张,挨家挨户推销也不是要我们走街串巷,就是去各单位走走。”
同事苦笑,又什么太大区别吗?区别在不会被扔烂菜叶子赶出来?
两人说着已经记不太清楚刚刚买认购证的人长什么样子。
过云从走出了营业点,笑着轻轻摇头。暴富的机会来的时候,或是消无声息或是不被人看好的。
这不奇怪,能够暴富是抓住了大多人抓不住的机会。如果所有人都知道有好处,还能那么每个人分到的利润自然就低了。
瞧了眼天色,天气预报说今天不下雨。
她把自行车还给邻居后,随便吃了点晚饭,坐上公交车去了一趟大杨浦刑家。
“小从?”
晚上七点半,廖美芬没想到来敲门的是外甥女。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点来?我们都没能给你准备晚饭。快进来,先吃点饼干,和舅妈说想吃什么,现在给你做。”
“舅妈,不用忙了,我是吃好出来的。”
过云从不是来蹭饭的,今天来只为一件事,和刑家人提一提股票认购证。
她清楚自己性格淡漠,却也不会忘过刑家曾经给出照拂。而随着变革时代的到来,人与人之间不能再似前几十年前,财富差距会不可避免地出现。
放到亲戚关系上,彼此差距越大也就难免疏远。例外肯定有,但是很少。现在有一个可能发财的机会摆在面前,总要对刑家人提一提。
廖美芬听到过云从吃了饭,明白是这是有事特意来走一趟的。立刻喊儿子邢杰超,“杰超,去一楼把你爸叫回来,让他和老孙改天再聊。”
廖美芬又是倒水又是拿出了糖果招待过云从。“小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舅妈帮你想办法。”
“是有一件事。”
过云从推测今晚与刑洋的的谈话不会太顺利,很可能还真的需要廖美芬从旁拉一把。趁着屋里只有两个人,她先打了预防针,“我来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买股票认购证的想法?”
“啊?”
廖美芬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东西?股票,我都不懂,现在又来认购证?”
过云从言简意赅说明情况,“去年,沪城股市一直保持高增幅,但因为股票发行量太少,想买也买不到。为了解决抢不到的问题,今天开始发行认购证。
之后会摇号,中签就能凭证够买股票。就好比你先买一把钥匙,之后告诉你钥匙能不能对上某一支股票,对上了就是有了开门的资格,可以够买了。”
这话不难懂,廖美芬却兴致缺缺,“我和你舅舅不炒股,有没有钥匙也和我们没关系。”
过云从挑明来意,“哪怕你们不炒股,认购证也是一次投资机会。把中签的认购证卖出去,多少也能赚一些。”
“认购证多少钱一份?”
廖美芬猜测肯定不便宜,否则她每天去菜市场听各种消息,那些大爷大妈早就谈这件事了。“另外,中签的可能性呢?要是没摇到号,那笔钱退吗?”
过云从带了刊登这则新闻的报纸,“舅妈可以先看看。我知道三十元一份确实不便宜,概不退换的条件也击退了很多人,但富贵向来险中求。”
廖美芬听到三十元一张,几乎要打消再想下去的念头了。
她不是小气,如果三十元用来给外甥女置办春节新衣服,是能毫不心疼地拿出来。只是拿来买说不定打水漂的认购证,完全超出了她的花钱原则。
看了报纸新闻,这上面还写了有效期就一年。
廖美芬更加没买的打算了,抬头正要拒绝,此刻却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幕有点熟悉。
去年春天,过峰与刑海在这里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两人说要去莫斯科炒股,询问他们是不是要跟投,是带着刑家一起发财。谁想到苏联,不该叫前苏联了,那个地方成为了两人的埋骨之地。
这一刻,廖美芬觉得有其父必有女的老话很有道理,她难免心情复杂。
“小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和你说虚的,炒股也好,买卖认购证也好,这种事我和你舅舅是玩不来的。”
“什么东西玩不来?”
刑洋拿钥匙开门,与邢杰超一前一后进来就听到最后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