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从来有什么事,我们能帮的一定帮,是不是过家那些来找麻烦了?”
廖美芬抢先开口三两句把股票认购证的事说了。
她了解丈夫,刑洋不喜欢听股票之类的事,更不喜欢听有人谈论做生意,因为他的姐姐刑海就死在外出做生意的路上。
果不其然,刑洋顿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克制了语气。
“这种事就别提了,踏踏实实上班比什么都好,年资到了等单位分房。小从,你是大学生,学到了本事,完全不愁找不到安稳的单位。之前听你讲翻译公司兼职,至少毕业后可以在那里留任,就别操心有的没的事。”
过云从毫不意外邢洋会有这样一番表态。
换个角度,如果刑家脑子够活络,他们本身能够留意今年沪城的赚钱机遇,她也不必特意跑一趟。
“舅舅,你的意见,我一定听。”
过云从却没表示会照做,语气上倒是越发温和。“你都夸我是大学生了,也能坐下来听我讲讲吧?”
邢洋面对好声好气讲话的外甥女,没办法太过冷脸,只能先坐了下来。
“小从,我看过新闻,你要是想买股票认购证,我是不支持的。别和我说股市挣钱,你怎么知道不会亏?”
邢洋还能举例子:“前两天,隔壁小区传出的事情。一对小夫妻去了岛国打工,一个月前写信回家就说岛国股市暴跌。岛国人搞股票弄好些年都没搞明白,沪城交易所才开了一年多,谁知道明天是什么光景。”
“岛国是岛国,沪城是沪城,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过云从这两天先读了一大堆的岛国报刊资料。谈到这次经济泡沫,能从战后国际关系讲到米国的广场协议,那些事能够写成筐的论文,不是一两句就说明白的。
今晚,她只能简单概括:“舅舅,你看到了岛国股市的崩盘,没看到此前十年的疯涨。我也不谈别的,哪怕沪城的股市不能一路长红,但它现在才刚刚开始,只有老八股。国家正要改革发展,股票的这个池子势必会扩大,近几年整体下跌的可能性很小。”
邢洋眉头紧皱,“但谁也不能保证你买的那一支肯定不跌。”
“不错,可我们说的是认购证,中签的认购证好比门票。”
过云从本来就没有打算劝邢洋一家进入股市。
“今年想买股,没有门票进不去那扇门。既然能推测股票总体份额会变多,而我观察了买认购证的人并不多。很简单的逻辑,门票的需求量高了,但持有的人不多,接下来哪怕不买股也可以高价把认购证卖出去。”
邢洋没有动心,“谁能确保一定会中签呢?哪怕推测股票量会上升,可是万一不是今年呢?认购证还是废掉了。这事算不准的,太冒险了。”
王美芳一旁也不断点头,她和丈夫一样的想法。
两人不喜欢任何冒险,踏踏实实过了四五十年,以后几十年沪城难道会变得和他们认识得完全不一样?
过云从不否认所有的投资都有风险。即便是搞玄学,比如她七天就赚了保罗一万元,但做成此事的风险之高,是与威胁生命的风险搏斗。
“我来,不是劝你们大量购买,是认为有这样的投资机遇应该和你们说一声。三十元是不便宜,但也没有到消费不起的地步。”
过云从打开挎包,将四份认购证放到了桌子上。
“别的话也不多讲了,舅舅、舅妈、表哥与外婆一人一份,算是庆祝我这学期期末考顺利结束。”
“哎呀!你这个孩子让我说点什么好。”
邢洋蹭一下站了起来,想把认购证塞还回去,但又想到这东西不能退给证券公司。
他的脸色又黑又急,“你怎么能这样乱花钱!哪怕兼职赚到钱,你也要省着点,之后还要过日子的。”
过云从笑着也站了起来,没有打算继续留下来再多劝。理念不同,处事方法不同,她不指望能在一夜间转变别人的想法。
今天来是记着此前的一份照拂,只求问心无愧。
一人送一份,一百二十元的价格踩在了刑家对于损失的承受范围内,哪怕只是刑家单方面认为这件事她损失了钱财。
“舅舅别不开心了,报纸上说了如果不中签的话,那些钱捐给福利机构。就当是我以你们的名义向贫困人士捐了一百二,给我们大家积福了。”
过云从以退为进,“我能在莫斯科清醒过来是冥冥之中得了好运。舅妈,你说捐一笔钱做善事,没错吧?”
廖美芬心里大喊这笔钱花得很冤枉,但现在也只能点头。
因为知道莫斯科的惊险,哪怕不迷信也觉得是有神仙保佑了,更觉得行善积德没错。
她拽了拽邢洋的衣袖,“老刑,你把认购证收好。小从说得对,这就是做好事的凭证。孩子想着我们,你该偷着乐才对。”
邢洋没办法偷着乐,而更警惕着外甥女是不是想走她爸妈的老路。下海经商或搞什么新兴的投资,说不好会沾上危险。
话到了这个份上,眼前的四份认购证却也只能收了。他根本不认为这东西能升值,想着下个月春节给压岁钱时,把一百二给过云从送过去。
“小从,谢谢你想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