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搞魔术的大多与旧时演出人没有关联,在影视城里寻到的线索是例外。
“元旦之后,有人在影视城附近见过挑雨字头的。”
奉衍简略解释,「挑雨字头」是彩门中的一种。因为以往的符文里都包含雨字头,而以此为名。
这一派会使用符箓表演所谓玄术。
比方说用毛笔占了透明的清水,就可以在黄纸上画出一个血红色的咒文,对外说把小鬼封在了符文中。
“那些多是讨巧,可以化学现象来解释。”
过云从清楚真正有用的符箓并不易得。引气入符就是一道坎,没有那一股玄气,就如画龙不曾点睛。
民间传言的一些秘技,懂点化学知识就能破解。
比如之前提的符咒变红封印小鬼,其实是姜黄素遇到碱水变红色。符纸是姜黄纸,而毛笔蘸的清水里加了碱,两者相遇自然就红了。
奉衍何尝不知旧时江湖多是坑蒙拐骗,难免鱼龙混杂。
“影视城里来的那位是不是真懂玄术尚未可知,但他或多或少与旧时彩门有点关系。”
过云从挑眉,“怎么说?”
“那天,一些群演吃了午饭等待下午的演出开机。闲得无聊,有人站出来说他能表演招鬼打门。”
奉衍表示所谓招鬼打门,顾名思义就说往门上画个符就会引来小鬼敲门。
中午十二点多,搞招鬼听上去不可思议。
围观的群演觉得不可能成功,接下来的事却让他们背脊发毛。
表演者没有随身带毛笔,用手指随便沾了点搪瓷杯里的白开水,在门上画了符。
本以为是虚张声势,三分钟后室内群演们都感到背脊发颤。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贴上后背,对着他们的脖子吐出一股寒气,让人双腿直哆嗦。
那种恐惧感,就像突然被扔到了死人堆里,而那些死人居然睁开眼睛冲你笑。
群演们顿时吓懵。
真正的恐惧来临时,整个人僵住了,连话也不会说。
那一刻,正午的天色忽然暗了。
只听表演者蓦地开口打破死寂,讲了一句众人都听不懂的话。'插了棚了,要摆金吧,不开学了。’
话音落下,表演者直接推门而出。也不说别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外。
“古怪的表演者离开后,围观热闹的群演们如同鬼门关走了一趟,重回阳间。再没察觉阴气逼人,而后不久天降大雨,下午的那场戏延后拍摄了。”
奉衍说招鬼打门的事就到此戛然而止了。
群演们事后细想,发现谁都记不清那个表演者的具体相貌。更不知道他的姓名,也回忆不起他参演过哪些群相戏。
那段经历就像是一场诡异的幻觉。
可供寻找表演者的线索不多,只记得那人的口音似乎来自关中地区。相貌很不起眼,性别男,留了一大把胡子,大概四十岁左右。
过云从听到这里猜到为什么说表演者与彩门有关了。“你说出现了彩门中人,因为那位最后使用了江湖黑话?”
古时候,跑江湖的人之间有一套不外传的黑话。
过云从在异世生活过十年,却也只知那个时代的黑话。
江湖切口随着朝代变迁而改变,她不可能通晓几千年黑话流变。但也不难猜测,招鬼打门的那位说的听上去没头没尾的话,极有可能表明了他的身份。
“不错,他用了民国时的春点,即江湖切口。”
奉衍简单解释,“「插了棚了」是天色变成阴沉,「要摆金吧」指是要下雨了。所谓不开学,其实是不开..穴。「开..穴」是彩门的暗语,指出去做生意。”
翻译一下,表演者让人听不懂的话,‘天色变了,要下雨了,不做生意了。’
“旧时有规矩,法不轻传。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
奉衍说,“那个表演者如非得了彩门传承,很难懂这些春点。如今,知道春点的人着实不多了。”
过云从好奇,既然懂黑话的人不多,奉衍又怎么了解得清楚?
她委婉询问,“不知是否方便说说,你是从哪本书上窥见其中一二的?”
奉衍稍稍想了想,话赶话到这份上,对于过云从也没必要三缄其口。“外婆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古董生意,我仅从她留的笔记里学了一些皮毛。”
过云从有分寸,更加详细的就不便再继续问下去,那是别人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