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啧了一下,道:“这是孤太子妃的身子,可容不得你这样糟践!”
说着,他低头取出了一个白玉盒,又扯了一方丝帕,细细上了药,又用丝帕小心翼翼地裹好。
沈沅嘉看他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
她的掌心上了药,渐渐地开始发烫,那温度蔓延到心脏,心中微暖。
陆筵满意的看了一眼沈沅嘉的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捏了捏沈沅嘉的脸颊,缓声道:“你是太子妃了,以后你的身子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可不能随意对待了。”
沈沅嘉被陆筵这像是哄小孩的动作闹得脸红,这倒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她。
因为她一直是端庄稳重的形象,以前邓氏对她,喜爱有余,却少了亲昵,与她交好的朋友,譬如赵蓁蓁,对她多了敬意,将她当成姐姐一般,也就少了这种宠溺的相处。
陆筵收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叮嘱道:“等会儿将衣裳弄上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可能流血了,血迹干涸,容易撕扯到伤口。”
沈沅嘉心下松了口气,好在裤子是自己来处理,不然任由陆筵在腿上动来动去,想想就窘然。
沈沅嘉忍着痛将裤子卷至大腿,露出了磨破了皮肤,微微渗着血丝的腿。
陆筵眸光暗了暗,眉宇紧紧蹙起,心中有些心疼,他幼时学骑马,因为没有专门的老师教导,全然是自己偷偷躲在马场外,学来的。那时他也曾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甚至受过更重的伤,他都咬牙坚持下来,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如今,见着沈沅嘉的伤,他却觉得,小姑娘也太能忍了,这么重的伤,都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陆筵叹了口气,力道轻了几分。
沈沅嘉秀气的眉揪了揪,实在是有些痛。可能是因为大腿内侧皮肤娇嫩,远比手心还要痛。
不过她咬着牙,轻轻呼着气。
上完药,沈沅嘉全身上下出了浅浅的一层汗,鬓角也有些湿了。
陆筵见她嘴唇下有一圈淡淡的齿痕,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握着她的下巴,沉声道:“下次疼喊出来,有孤在一旁。”
他愿意哄她。
沈沅嘉眼中湿漉漉的,小小地点了点头。
陆筵用锦帕擦了擦她的额头,便躺了下去,随后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孤有些乏了,陪孤躺一会儿。”
他昨天一夜无眠,如今佳人在侧,他有心休息一会儿。
沈沅嘉颔首,和衣而卧,好在软塌足够大,便是躺了两个人也不会挤。
沈沅嘉上了一次药就有些脱力,初始她睁着眼睛,还勉强能保持几分清醒,后来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徐徐传来,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没一会儿,她便沉沉睡去。
……
沈沅嘉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车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车厢内的金乌石也换成了光辉更为柔和的夜明珠,她借着微光看了一圈车内,只有她一人。
沈沅嘉倾身本想穿鞋,无意间瞥见自己如瀑般的墨发。她一愣,自己头上的发饰都被人小心地卸下来了,怪不得她睡得这般舒适。
沈沅嘉随手用发簪挽了个髻,便起身撩开车帘,就见马车外燃着温暖明亮的篝火。
沈沅嘉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朝着火堆旁的人糯声喊道,“殿下!”
那人应声抬眸,直直望着她,唇角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悄然弯起。
沈沅嘉被他的笑晃了晃,有些愣神,待回过神来,就看到那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沅嘉猛地放下车帘。
沈沅嘉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咬了咬唇,暗暗想着,陆筵怕是又要取笑她了。
她弯身下了马车,却见陆筵正专心致志地烤着肉,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促狭。她松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殿下,您醒了为何不喊我?”
陆筵道:“见你睡得香,就想让你多睡会儿。”
沈沅嘉心下一暖,寻了个位置,坐在陆筵身旁,“要不我来烤吧……”
陆筵笑道:“下厨孤比不上你,但是烤肉,你可比不上孤了。”
沈沅嘉闻言,收回了手。
陆筵拿出盐,抖了抖,然后将肉递给沈沅嘉,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沈沅嘉接过,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肉香,她睡了一天,肚子早就饿了,如今闻到这香味,不自觉便咽了咽嗓子。
她咬了一口,肉有些烫,不过味道鲜美,丝毫没有因为在野外,而变得粗糙难吃,反倒还保持着肉质的原本味道。
陆筵用食指挑开她垂落在脸侧的头发,温声道:“慢些吃,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