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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嘉见几位皇子纷纷下场,凉亭内只剩下众位小姐,心中紧绷着的弦也放松下来。赵蓁蓁这时也找到了躲在人群后的沈沅嘉,她嬉笑道:“原来你在这躲懒呢?你倒是惬意,方才我可是紧张死了。平日里常听我爹爹说众位皇子龙章凤姿,气势深沉,以前还不放在心上,今日我可是真切领教到了。一个个身上的威压沉重地像大山一样,我方才险些喘不过气来了呢!”
说完,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沈沅嘉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她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笑道:“你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今日怎么怕了?这可不像你了。”
赵蓁蓁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不一样不一样。”她平常面对的人,大多都是女子,身份相差无几,自然对她造成不了压迫。今日都是那些皇位有力竞逐者,身份自是不同。
沈沅嘉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再逗她。
旁边的人也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众位皇子。
“四皇子行事沉稳,我听说他在朝堂上多次得到皇上的赞誉。”
“六皇子也不遑多让,我偷偷听我爹说过,六皇子温润儒雅,行事稳重,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是储君的不二人选。皇上也有意将皇位传给六皇子呢!”高官之女压低声音说道。
“的确,今日我瞧着,六皇子玉树临风,谈吐不俗,的确是储君不二人选。”
“可是,太子不是已经立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才想起来她口中的太子是何许人也。那个存在感极低,流放边疆四年的太子殿下陆筵。
第12章 陆筵舌尖缓缓沾染到了苦……
沈沅嘉眉梢一动,开始仔细凝神听她们说话。先皇后之子,唯一的嫡子,生来尊贵,一出生便封了“储君”,无论哪一个听上去都是让人艳羡,不过真实情况却是大相径庭。
皇上昏庸好色,宠信宦官,导致后宫靡靡,前朝奸佞专权,大周到处乌烟瘴气。太子陆筵幼年丧母,皇上子嗣众多,刚开始还会关心一下这个可怜的儿子,后来沉迷美色,又听信谗言,担心陆筵登基后,会导致外戚专政,于是便有了打压之心。失去了母亲庇护的他,承受着父亲的厌恶,在宫中过得很是艰难,曾经甚至有过一段食不果腹的日子。
陆筵十六岁自请离京,前去镇守边疆。远离了盛京的储君在众人心里其实与皇位注定无缘,四年的隐忍蛰伏,最后及冠之年以暴虐血腥的手段登上了帝位。
沈沅嘉逝世的时候,京中很多人都在唾骂他的残暴狠戾,但不可否认,他的手段有效地清扫了前朝余孽,还百姓一个盛世。
当初他那段屈辱的人生曾被有心人大肆宣扬,沈沅嘉听后,心中竟奇异地升起了心疼与难受,仿佛看到了那个竭尽全力求生的小男孩,傲骨铮铮,咬牙挣扎着活了下来。那时她被沈清璇下了毒,每日承受着剧痛,她曾想过轻生,却因为想到陆筵生生忍了下来,她也想着像他一般柳暗花明,绝地逢生,只不过最后还是丢了性命。
她想起前世听来的秘闻,心下有些心疼太子的处境,离京四年,众人竟像是完全忘了他,提起储君,想到的不是陆筵,而是六皇子。
“话说,你们听说了吗?太子殿下回京了。”有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太子?那个离开盛京四年的太子?”
“是啊!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从边疆回来了。我听我爹说,太子殿下回来,这盛京的局势怕是要大变了。”
有人冷笑一声,“回来又如何?难道是特意回来被废的?”
沈沅嘉神色瞬间冷了下去,凉凉道:“陛下都未曾下旨废太子,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妄议朝政?太子殿下镇守边疆数年,保大周百姓平安无虞,这才有了你们能在这里弹琴赏花的闲情逸致,你们非但不心存感激敬畏,还在这里信口雌黄,出言诋毁,镇南侯府的教养就是这样子的?”
镇南侯府的姑娘被沈沅嘉一说,脸色涨得通红,随即恼羞成怒地说道:“这不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吗?哪有一国储君常年离京,不理政事的道理?”
“刘姑娘那可真是厉害呢,大家的想法都能猜透。”沈沅嘉讽刺道。
“沈沅嘉,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刘家小姐气急,怒瞪着她说道:“我敢说这次回京,太子定会被废!”
“呵,你这么厉害,要不笔给你,你去拟圣旨?”沈沅嘉眼神淬了冰,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圣旨一日不下,太子殿下就是大周尊贵无双的储君,不是你们随意嘲讽谈论的对象!”
沈沅嘉明明未曾手持刀剑,可众人就是觉得自己仿佛被人用刀寸寸凌迟,于是众人纷纷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凉亭内这样一闹,其他小姐隐约排斥起沈沅嘉来,沈清璇坐在一旁,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沅嘉不想理这些跳梁小丑,忽然觉得此处好没意思。她随手招了招,便有侍女上前来,“沈姑娘有何吩咐?”
“我觉得有些乏了,府上可有歇息的地方?”沈沅嘉不会骑马,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她倒不如寻个屋子先躺一躺,养足了精神。
侍女躬身,应道:“公主殿下给众位小姐提前准备了屋子,以防小姐们身子不适想要休息。沈姑娘随奴婢来。”
沈沅嘉朝侍女颔首,温声道:“有劳了。”
侍女连忙摇头,“为姑娘们效劳是奴婢的福分,沈姑娘不必多礼。”
沈沅嘉跟着侍女一路分花拂柳,走了近半个时辰,渐渐地,周围的环境越发幽静,几座雅致的院子隐约出现在两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