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无声无息地拾起一块碎瓷片,刚要动作,就见沈沅嘉蓦地阖上门,随即是小跑过来的脚步声。
声音急促,仿佛主人焦灼的心情。
沈沅嘉在屋子里翻找,企图找到一些止血或者止疼的药粉。可这屋子表面上布置得富丽堂皇,应有具有,可偏偏找不到一点药。
陆筵听着抽屉拉开的声音,嘴角露出一抹嘲讽,这是想着从他这里翻出些密信或把柄。
半晌,他才道:“你在找什么”
沈沅嘉皱了皱眉,失望地翻完了最后一个抽屉,直起身,眼巴巴的看着最后的希望,“殿下,您身上有药吗?”
陆筵怔然,一瞬间有些茫然,旋即摇了摇头。
沈沅嘉叹了口气,她走上前,又想起他前世不喜人近身的传闻,止住了脚步,犹豫了一瞬,询问道:“殿下,可否让臣女替您清洗伤口”
陆筵没有说话,默认下来。沈沅嘉松了口气,缓步上前,她取了自己袖中未曾用过的锦帕,看了一圈,取了桌上的清水,沾湿了锦帕。
沈沅嘉小心翼翼地靠近陆筵,尽量不让自己触碰到他,她的指尖微颤,连呼吸都轻了下去。
陆筵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沅嘉,蓦然间,他只觉鼻尖拂过一阵香风,脸颊上就触上一抹冰凉。
沈沅嘉轻柔地替他擦拭血迹,他第一次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脸上力道轻如羽毛,无端让他的心头发痒。
猩红的血被擦去,露出俊美的脸庞,沈沅嘉居高临下,能够清晰地看清陆筵的睫毛浓密,掩盖他寒潭般的星眸,沈沅嘉心中紧张,视线不可抑制地向下移,落在他紧紧抿着的唇上,那一日疯狂的耳鬓厮磨浮现脑中。她呼吸一滞,手抖了抖,指尖划过他眼尾上的泪痣,陆筵睫毛微颤,偏了偏头,无端迤逦。
沈沅嘉耳尖红了红,往后退了退,轻声道:“殿下,好了。”
陆筵目光有些纳罕地落在她红如滴血的耳垂,慢慢转回头,声音不辨喜怒,“多谢。”
沈沅嘉见这人道谢都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心下有些好笑,真不知什么事情能牵动这位太子殿下的喜怒哀乐。
*
侍从终于领了大夫匆匆而至,见到屋内有一个女子,惊了一瞬,以为是六皇子派来的刺客,手中的剑瞬间出鞘,直直逼向沈沅嘉。
陆筵眉眼微动,伸手攥着沈沅嘉的手腕,轻轻一扯,沈沅嘉美眸微睁,天旋地转,下一瞬,落入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陆筵另一只手将手中藏着的碎瓷片抛出去,“叮——”的一声,准确地将剑尖击偏。
侍卫不受控制地跌向前,惊讶之下迅速地稳住身体,恭恭敬敬地跪地请罪,“殿下恕罪!”
说完,忍不住偷偷去觑陆筵的脸色,就见他怀里紧紧拥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女子乌发如墨,杨柳般柔软的细腰盈盈一握,侍卫只看到她的优美线条的背脊,容貌掩在太子的怀中,背影纤柔,无端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不过更让侍卫震惊的是,太子呈保护的姿态让女子坐在了他的膝上。
沈沅嘉愣神之后,才惊觉自己方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知后觉之下,冷汗浸湿了后背。
她手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抓住了陆筵的衣襟,企图找到几分安全感。
陆筵察觉到怀中人的害怕,刚想要将她推出去的手顿了顿,默默地放在了腿上。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侍卫跪在地上,眼底的震惊已经无法掩饰,太医也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乱看,害怕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而被杀人灭口。
沈沅嘉慌张的心跳恢复,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坐在陆筵的膝上。
她脸上的红晕霎时蔓延到了耳后,手松开衣襟,手忙脚乱地从陆筵膝下跳了下去,尽力稳着声音道:“多谢殿下。”
陆筵眼神落在她羞红的耳朵上,原来女人害羞起来,颜色这样好看吗?
他目光越发深沉,只觉喉间微痒,不咸不淡地从鼻间轻应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桌上,半晌,喊了一声,“陆一。”
地上的侍卫立刻站起身,引着角落里的太医上前,太医巍巍颤颤放下药箱,刚要搭上陆筵的手腕,眼前的人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你要什么药”
太医一愣,这还没诊脉呢,他哪里知道要用什么药。
陆筵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听到回话,皱了皱眉,头转向一旁,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在找什么药”
沈沅嘉有点懵,她看了看身旁,只有她一个人。
见陆筵眉间隐隐有些不耐,她连忙道:“止血药,止痛散。”
“给她。”陆筵抬了抬下巴。
太医呆在原地,陆筵好脾气告罄,指尖敲了敲桌子,陆一上前一步,抢过药箱,翻找了一下,取出两支药瓶。
陆一将药捧至沈沅嘉身前,沈沅嘉犹豫不定,接过了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