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就看到了陆筵,他急忙爬起来,“殿下,您不是去找人处理眼睛的吗?怎的什么样子去的,原样子回来了呢?”
陆筵这才记起来,自己到底是因何而去——让沈沅嘉替他上药。而自己,硬是陪着沈沅嘉说了大半夜的废话。
他蹙了蹙眉,道:“孤眼睛好了,不用上药了。”
赵江海惊恐万状,连忙道:“殿下,您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有病就要治,万不能讳病忌医。”
陆筵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推开他,懒洋洋的说道:“不过是下午流了点血,又没有瞎,聒噪什么?”
是他不想上药吗?明明是沈沅嘉那个女人东拉西扯,害得他忘了。
不过眼睛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视线清晰,除了没有颜色……
赵江海见太子神色不愉,不敢再劝,自己虽然在太子跟前有体面,但是也不能蹬鼻子上脸。
太子殿下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他垂首上前,替陆筵解腰带,却见太子从小不离身的玉佩不见了踪影。
“殿下,您的玉佩不见了。”
陆筵低头,果然,腰间空荡荡的。
他拧眉想了想,随即恍然,怕是落在沈沅嘉的床榻上了。
不知为何,他无端生出几分愉悦,明日沈沅嘉就会看见玉佩,她胆子小得很,自己也没怎么着她,看见他恨不能缩成一团,知道了是他的东西,还不得立刻巴巴地送回来?
他褪了外袍,躺了下去,这回不再辗转,合上眼没多久,呼吸便缓缓均匀了。
*
昨夜险些丢了性命,沈沅嘉胆战心惊地,直到星月西沉才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不过她向来没有赖床的习惯,大约天光乍晓,便清醒了过来。
素鸢听到了帐内的动静,轻柔的用银钩绾住床幔,“姑娘醒了?”
沈沅嘉轻嗯了一声,起身穿好衣裳。
素鸢弯身整理床榻,刚将锦被叠好,就看到床上静静躺着一块玉佩。
“咦姑娘,您何时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了?”素鸢拾起玉佩,疑惑道。
沈沅嘉闻言,转过身来,就看到素鸢手心里的玉佩。
沈沅嘉心重重跳了一下,这块玉佩玉质通透,一看便价值连城的宝物,她如今算得上一贫如洗,怎么可能有这等珍贵的东西,定然是昨夜陆筵不小心落下了。
她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地说道:“我昨日在商铺里看它着实不错,就买了。”
素鸢点了点头,也没怀疑,只是道:“那奴婢找个匣子装起来,免得磕着碰着了。”
沈沅嘉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紧紧盯着素鸢放好了玉佩。
不过心中暗忖,自己这是不是又有机会接近陆筵了?
不过转念一想到自己昨夜虎口逃生的那一遭,又有些迟疑。
冷静了半晌,握了握拳,心想,那自己还是过几天再去吧。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放弃就代表死路一条,陆筵那边,虽然危险,但是前景甚好。现在陆筵说不定心情不好,自己还是不往上凑了,他喜怒不定,免得遭罪。
正午时分,沈沅嘉刚放下木箸,素鸢就前来通报,说是邓氏让她去一趟同福院。
沈沅嘉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唇,起身走出屋,就看到候在檐下的杜嬷嬷。
“二姑娘这慢吞吞的,让夫人等久了可不好。”杜嬷嬷一上来就是阴阳怪气的声音。
沈沅嘉听完,当即头一扭,往屋子里走去。
“素鸢,我忽然记起来,我这衣裳上沾了东西,需要重新换一件。”
自己即使不是正经的嫡小姐,但也是荣阳侯承认的养女。她生性宽厚,不欲与下人们为难,可杜嬷嬷一个奴才,三番两次地对她出言不逊,着实可恶。
如今除了陆筵,在其他人面前,她可不想委屈了自己。
杜嬷嬷没料到沈沅嘉二话不说就回去了,她回过神来,气冲冲地准备跟进去,边走边大声嚷嚷道,“二姑娘,老奴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奴才走一趟,你还当自己是什么金贵身份呢?没了安远侯的婚事,你什么也不是,还敢怠慢了夫人跟前的人!老奴劝你以后还是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夫人眼前的老嬷嬷,府里的姑娘下人们都要给我几分面子,若你惹恼了我,可别怪我不念情面了……”
若说以前杜嬷嬷还忌惮沈沅嘉身上的婚事,如今可是没有了顾忌,沈沅嘉在府里又不受宠,又没有婚事傍身,还不是任她搓扁揉圆?
这般想着,渐渐的,她的自称也从“老奴”变成了“我”。
沈沅嘉脚步一顿,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