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交谈声透过厚厚的墙壁从外传了进来。
“还真是奇事,这样子的男子也能嫁的出去,连话都说不了,娶他的那位,怕是不久就要厌弃了吧?”
姨父的声音有些模糊:“你管他,能嫁出去就不错了。不像我儿子,生得那般好看,定是能寻一门好亲事。”
另一个柔柔的男声说道:“刘秀,你这般也有些不好了,再怎么说你们一家当年也是承了云景父母恩情的,可如今……”
“承恩情?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当初找他们要点银子,不还是拒绝我们了?”
“可在这之前,他们接济你不少……”
“若真有这么好心,为何又拒绝了?他们可知我们家当时有多难!”
“那还不是你家妻主经营不善……”
“给我滚出去,立刻,往日也不要再来往了!”刘秀气急败坏的怒吼道,“你明白什么,他们本就该帮我!这是他们应该的!”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怯怯的往门口望去。
姨妈拿着老旧的红衣扔在他的身上:“这房子是你父母欠我的。我对你也是不差的,你这寒碜样子不还是给你寻了门亲事,去了那地儿就别想着回来了!”
他缓缓地伸出手,抚上那红衣,粗糙的质感扎得他手疼。
这就是娘亲曾与他说过的男子出嫁时所穿的衣服么?
艳丽的红色,是他未曾穿过的衣裳,也是他这一辈子只会穿一次的衣裳。
“我都知晓了,你以后不要怕他们。”迟关暮一向嘴笨,也不会说话,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便也只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云景被她这话拉回了思绪,他慢慢的点了点头,却又觉得这样不够,想在妻主的掌心写些什么,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
蝉叫声此起彼伏,这地儿越往里走越阴凉,将之前身上的燥热尽数驱散。
早在去他姨父姨母家之前,两人就已经吃过了,毕竟那家人必然是对他们不抱有善意的。奇怪的是,今日她居然是在床上醒过来的。
醒来的那刻,云景靠着她睡得香甜。
她不禁反思起自己来。
云景他是个男子,这里又是古代,自己这样真的有些不合礼数了,若是他以后的妻主因此嫌弃他可如何是好?
难道她该现在就同他说清?告诉他自己日后要为他寻个好人家,然后让他与自己保持距离?
这也太让她苦恼了。
两人的交流比较少,云景性格又比较敏感,说起来也是不方便的。
可不说,又是对他的不负责。
这般纠结不下,也着实难为自己。
正想着,她忽然感受到衣袖被人轻扯了两下,她朝他望去。
云景偏过头,用手指指着眼前这个屋子。
原来已经到了。
她往那望去。
这屋子的门半掩着,她透过空隙看到几只鸡正在院子里啄着食。
她带着云景迈上台阶。
“吱呀”一声。
门开了。
云景又回到了这个熟悉却又冰冷的地方。
似是听到动静,云景的姨妈吴起立刻走了出来,接着出来的正是前日所见到的云景的姨父刘秀。
两人一见到她,脸色立马就摆上了,刘秀似是昨日受了羞辱,此时很是愤愤。
吴起往上飞扬的眉毛下长着一双吊梢眼,皮肤有些松弛,她的眼里透着嫌恶以及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气。
吴起和刘秀一前一后,很快来到迟关暮面前。
“迟关暮,谁给你的胆子这般放肆?前日你骂你老丈人倒是骂得很得意啊,听说你前阵子突然成了大夫,还医好不少人,怎么,骗人这门营生越做越大了?”吴起冷笑道。
吴起的视线往她身后望去,她的吊梢眼微微一眯。
“你当初为什么娶云景的缘由,我可早就同那红棠问清楚了,是为那个谢泽吧?女人的秉性我能不清楚?”吴起的声音带着嘲弄。
云景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迟关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