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贵把粗盐和换来的铜钱一一摆放出来,继续道:“和靖安在莲花镇换的价格差不多。”
这么算下来,下次他们家再炼盐便能炼出5两多细盐,又是一半换粗盐一半换钱的话,那就能换回一斤粗盐,150多文钱,如此累计,发家致富是迟早的事。
不过文靖安很理智,之前从私塾回来看到门口那匹大棕马时的心惊肉跳仍历历在目,这也时刻提醒着他,朝廷是说民制官收,但这炼盐之法法对现在的他们家来说无疑是小儿抱金砖招摇过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万一有朝一日真的因为换盐而引官兵骑马来抓人,那他换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
因此看着桌面的盐和钱,文靖安并没有欣喜若狂,反而是说:“爹,娘,我的想法是等我们换够我的束脩钱赎回咱家的田契,然后给爹买一头牛,给娘买一台新的织布机,我们就即刻停下来,以后实在要用钱,我们再到远一点的镇子去换,这样才安全。”
这些道理陈三娘和文三贵都懂,她们本就不是贪财之人,即便文靖安不说,她们也会建议文靖安这么做。
陈三娘道:“我们是打算帮你交了束脩就停下,不用买牛和织布机,爹娘有手有脚,凭自己也能把这些东西赚回来。”
文三贵也说道:“爹也是这个意思,炼盐这个法子本就是老天爷送你的,爹娘不需要。”
文靖安不得不再次感慨——遇到这样的父母真是他万幸之中的大幸!
不过牛和织布机是他早就考虑好的,这两样东西目前对这个家来说至关重要。
“牛和织布机一定要买,织布机是奶奶那辈用下来的,老旧得厉害,娘用它织布织得慢不说,还经常伤到手;牛就更需要了,有了牛,爹下地会轻松很多,况且娘每次织了布都要背到镇上去卖,有了牛我们请爷爷帮忙做一架牛车,往后来回镇上就方便多了。”
文靖安这么说陈三娘和文三贵便沉默下来了,她们自己倒无所谓,但考虑到对方的时候,总是会选择无私付出。
“那就买牛(织布机)吧。”
陈三娘和文三贵异口同声,声音重叠在了一起,说完两人都是看着对方,一时间有些怔住。
文靖安笑了笑,在中间说道:“娘你体谅爹,爹你体谅娘,但你们也要体谅一下我呀,在我这里,不管牛还是织布机,我都要给你们买。”
文靖安话到了这个份上,夫妇俩也不再坚持了。
既然做好了决定,一家人也不多耽搁,说干就干,当晚就把那10两粗盐炼成了细盐。
接下来文三贵连续跑遍了莲花镇和磁口镇上的盐店,每家盐店他都只去换一次,绝不重复。
这样下来不过短短几日,文靖安一家便攒足了7两银子,合计7000文钱,这俨然已经是一笔巨款,在桃河村,这笔钱已经够三口之家两三年的用度了。
前面文靖安算过,这个世界1文钱相当于他原世界的2元,7000文也就是14000元。
除去文靖安需要的500文束脩,其中5000文也就是10000元可以买到一头成年的母牛,剩下1500文,1000文买织布机足够了,还有500文左右的剩余由陈三娘保管,文靖安正在长身体,陈三娘正好可以给文靖安改善伙食,当然她和文三贵的吃穿用度也能好一些,文靖安上私塾要买什么,她都能买得起了。
这一番操作下来,她们家里的情况算是有了第一步的改善,只是这样一来自然会引起村里人的注意,毕竟谁家买一头牛在村子里都算得上是大事,足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自然会格外关注文靖安一家,发起一些猜测,这会让文靖安一家有树大招风的危险。
幸运的是那天陈茂成骑马来文靖安家的时候,村里的人也看见了,他们都知道陈三娘和文三贵之间的婚事,知道陈三娘原本是莲花镇陈老爷家的姑娘,陈老爷虽然不待见文靖安一家,但陈茂成陈老板格外关照,文靖安家里买的牛啊织布机啊都是陈茂成给的银子。
加上大伯母天生的红眼病,她是不敢找文靖安家的麻烦了,但风凉话总是能说一说的,不断和村里人耳边风,说什么“谁让人家有个好娘家呢”诸如此类的话,酸得让人掉牙,可她没想到越是这么说,人们越认定文靖安家是得了陈茂成帮扶,大大减少了暴露文靖安炼盐发家的风险。
文靖安从此也是偃旗息鼓,暂且将炼盐之法密封,小心驶得万年船。
外边人议论纷纷,文靖安家其乐融融,有了牛和织布机,文三贵和陈三娘的“能力”得到初步解放,往后即便不炼盐,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照样能让文靖安上得起私塾,过上更好的生活。
文靖安家也不是吃独食的人,自家生活条件好了,不会忘了文家其他人。
又到了文靖安放常假这天,陈三娘提前备好各种礼物,文三贵到隔壁村买了酒和肉,一家三口去看文太爷。
现在文家大屋这边分成了两部分,原本文靖安一家住的那两间房子归了大伯母家,文太爷和文太婆在大伯母家吃饭,文二贵和二伯母一家自己在西房这边建了厨房,文靖安一家来,文太爷特意在院子里摆了两张饭桌,说是让一大家子吃个“团圆饭”。
陈三娘做事面面俱到,给所有人都送了带来的小礼物,即便是大伯母也没什么可挑剔的,送完东西后,陈三娘拉着二伯母和文太婆说悄悄话去了。
文三贵这边则在厨房里忙活,他和文大贵、文二贵的关系其实不差,三兄弟在文太爷的指示下分工合作,收拾鸡鸭羊肉,做一顿丰盛大餐。
文靖安刚进门便被安安缠住了,这会正带安安玩儿,自他去了私塾以来,的确是没多少时间和安安相处了,这让小女孩心生不满,缠着文靖安道:“小哥哥,我也要和你去上学!”
旁边大伯母家的那个小儿子文喜安听闻,一边吃着陈三娘给他送的糖糕,一边嘲笑安安道:“哈哈,你一个女孩也想上学,你们女孩不能上学,只有我们男孩能上!”
安安并不懂这些,即刻道:“我就能上!小哥哥你说我能不能上?”
文靖安:“……”